周恒细细一思量,“元郡王?他当初可是一心支持着李怀的,如今李怀没有了翻身之极,也难怪会转向了李锐了。想来他静文在应家日子也不好过吧!”
灼华微微动了动眉梢:“应泉海的嫡长子原是有心上人的,亲事虽没有过了明路,两家人早也心照不宣,只待姑娘满十四就要定下婚事的。皇帝赐婚,应家不敢不敬,却对这个莫名其妙塞进来的女子不会有多宠爱。”
周恒淡淡一哼:“再是势盛,皇帝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看了眼对面的应家郎,灼华轻道:“那应家郎君倒也不给人话柄,对静文也是十分尊重,人前人后多有维护,只是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便也不会多去她的房里,所以成婚这么些年,至今还未有身孕。抓着这个借口,应家郎君接连抬了几个聘有文书的奶奶进门,多加宠爱。静文再是高贵,也是需要丈夫疼爱的,眼睁睁瞧着丈夫与旁的女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哪里受得了。”
周恒吃了杯酒,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那对貌合神离的夫妻一眼:“元郡王的靠拢,应家总要对静文好些的。倒也难为了那高傲的元郡王了。”
那边一曲毕,元郡王开始献美了,灼华听了几句,没什么新鲜的,便也懒得再听了,“年年如此,我先走了。”
周恒挥挥手,“去吧,有好戏回头我讲给你听。”
申时末,天色如明澈静水,夜色袭来,天际只留了一丝淡青色,漫天的雪花便如四月中的柳絮,在空中飞扬漫舞。
沁凉的鹅毛雪花落在了她的羽睫上,大颗的雪花渐渐的溶成了透明色,又渐渐的化成了一点水润挂在了长翘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雪水幽幽弹挂了一下,落在了掌心,“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宫禁离魏国公府尚有一炷香时辰的路程,风吹车帘翻飞,外头的夜色越发的浓厚,街上的行人渐渐散去,灼华靠着车壁假寐,心中想回又不想回。
徐悦就在家,可却无法与他说着夫妻才会说的话,两人独处,除却对那个人的思念,便也只剩了沉默。他与她找话说,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她又能与他说什么呢?只叫了车夫将双乘的马车驾的慢一些。
“消息都散出去了么?”
倚楼看着这个在岁月里打磨着,越发沉稳威势的女子,心下的敬畏亦是日复一日的深刻,点头道:“安排了人透了些东西给赵家人,赵家人如今对李锐怨毒着。上个月李太医家的老祖母请堂会,赵太医的遗孀已经‘无意间’漏了一嘴了,李太医是雍王的人,静王的异常很快就会传到皇帝耳中去。”
静姝从座位下的暗格里取了暖笼出来,倒了碗金桔蜜茶递到灼华的手里,“冬日里燥,姑娘喝盏蜜茶润润。”收拾妥了暖笼,小声道:“静王殿下这五年里倒是常有妻妾有孕,可惜不是流产便是死胎,好容易去年全须全尾的生了个儿子下来,却是没到百日就夭折了。原以为是静王府后院争斗厉害,给算计的,竟不想是被他自己最倚重的袁颖给摆了一道。他如今虽有孩子,却也不过两个女儿,况且天家的孩子难将养,这两个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难说的。”
“民间百姓家都看中嫡庶尊卑,子嗣繁茂,更何况是皇家。”灼华淡淡一掀嘴角,“雷公藤,虽会让子嗣艰难,到底不是毒药,李锐五年都没有孩子能好好活下来,想来袁颖也是没少给他吃下去。皇帝想要大周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便不会冒这个险。”
果然了,袁颖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给他人做嫁衣呢!
静姝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身为皇嗣,为一己之力出卖陷害征战主将,说出去,朝中武将定是对皇家心寒,所以,皇帝是不会让事情闹起来,顶多以后不再重视他。但父子血脉难断,李锐终究是有赫赫战功的,哪一日圣心转圜也是难说,那时他便又有了翻身之机。只有子嗣出了问题,才会让他永无机会。让他明明还有人脉、明明还有一争的能力,却又无能为力,这才是真的让他生不如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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