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云要报仇,她要让林宽和皇后统统去给她的小侍卫、给她的清白陪葬!
她知道靠她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她选择让自己成为那些同样怨恨的妃嫔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未必是至关重要的,但一定是让皇后走向被皇帝厌弃、走向八百里黄泉的棋子。
而华妃和秦宵甘为棋局里的棋子,更是棋局里的布局者,所以她肯放弃自己的孩子,成全有孕的婉妃,将他的仇人,推向绝路。
回旋的山风卷起细碎泥土与石子,在峭壁上打着圈,慢慢移向空谷,然后在风的戛然静止里,乍然消散,连同所有的悲伤,沉落进无尽的深渊,沉落进黄泉路尽头的忘忧泉。
秋风清,秋风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熺微天光自重重轻纱间透进,薄薄的照在湖青色幔帐上。
一枝绽放的白梅斜里横生而出,幔帐微微晃动了一泊涟漪,碎碎流溢的玉洁花瓣扬起雪色纷飞。
空气里是沁冽的腊梅香味,细如肺腑,使人不想清醒的神思被迫一再清醒。
床上之人瞧去不过四十余,称不上年轻,却也算不得年老,可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平静的面孔被原本清新的光影一照,竟似沉浸在了冰冷的死色里。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郎去握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温柔的声音轻轻唤着她:“静姨……”
她的睫毛缓缓动了动,醒来的有些艰难,仿佛梦境里有什么值得沉醉的。
见到少年郎坐在床边,她扬了扬嘴角,是欢喜而邈远的:“哥儿在呀,蒋大人也来送我最后一程啊!”
“静月。”曾经的少年郎,如今两鬓也已斑白,然蒋楠的目色依然柔和,他应了她一声,缓缓一笑:“还是喜欢玩笑。今日没有早朝,和陌儿过来看看你。”
静月侧首去望幔帐之外,却发现目色所及的远处,不过一片模糊的雾白。
大限,到了。
“什么时辰了?”
蒋陌回头看了眼窗外,微笑轻语:“马上辰正了。”
她笑了笑,似冬日枝头的雨水:“从昨日睡到了现在,真是不中用了。”
蒋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沾了飘零的湿润:“不会的,您会好好的。”
“傻孩子,别难过。”静月吃力的抬手,抚了抚他的颊,温柔而慈爱:“我终于可以去见你的母亲了。告诉她,你还在,已经长大了,长得真是俊俏。”
眼底的水色幽晃着,幽晃着,生出了锋利的刃,用力的刮过眸子,模糊了蒋陌的视线。
他不敢眨眼,用力的睁着,极力以轻快的语调笑说:“静姨说我与母亲生的像,那母亲岂不是要骄傲了,她得说,是她生的好,才有孩儿的好模样。”
静月轻轻的笑,然而这样简单的笑却打破了她已然艰难的呼吸。
她喘的有些厉害,眼前一阵阵飞影乱撞,神思随着飞影飘忽。
过了许久才得以抓回一点清醒。
她的目光仿佛没有了着落点,只遥遥望着不知名的远方:“你说的对,主子年少时就是这样清俏,孩子气。”锦被上繁复而明艳的刺绣落在她眼底,有薄薄的阴翳,怒意让她苍白的面孔浮现了异样的潮红,“她待人好,偏偏那些人恶毒至极,竟害了她!害了她!”
庭院里高大的木莲花垂下枝条,于初冬的清晨里轻轻的摇曳着,狭长的叶子沾了昨夜的雨水,湿哒哒的投印在素白的窗纱上,将投进屋子里的光线遮蔽的如幽冥幻境。
蒋陌艰难的咽了咽,依旧保持着她想看到的温和笑色:“孩儿会送她们去给母亲赔罪的。那些伤害了您和肖叔的人,孩儿都不会放过的。静姨,您再陪我走一段,好不好?您要替母亲看着我的呀,告诉我,还有谁要提防,提醒我,要硬下心肠,不然孩儿会走错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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