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她的怒意与挣扎一样,终究是徒劳:“哥哥是要看着我和凤仪被逼近绝境呀,他心里很痛快吧,凤仪抢走沈灼华的,如今也要失去了。”
“他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吧!很久了吧!”
闲池心绪沉坠的须臾里,似烟罗上以浓墨画就的萱草遭了暴雨,那样苍劲的墨色慢慢晕染开、晕染开,最终只能成为污染烟罗的肮脏,叫人痛惜之余,亦只能丢弃。
亲情也好、恩情也罢,一旦有了裂痕,便似玉佩有了裂纹,再是能工巧匠,不过将瑕疵遮蔽,却也无法修复的。
她只能用力抱住太后,温声安抚着她绝望里的挣扎:“太后、太后,别想了,养好身子要紧啊!为了皇后和公主,无论如何您也要保重身子啊!”
太后病的太久了,早已经将早年里温养出来的好底子掏空的差不多了,方才的一阵气怒,让她疲惫极了。
支撑皇后接下来的路,使她只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吃药,撑下去!
闲池招了招小宫女,端了托盘上的白玉碗,小心垂了垂,托着太后的颈,小心喂下。
“太后!太后!”
殿外忽起何嬷嬷凌乱的脚步声与惊惶的呼叫。
太后心头一突,不好的预感占据了所有,握着闲池的手一颤。
闲池手中的药碗一侧。
乌黑的药汁自闲池的手泼洒出来,顺着太后枯瘦的手淋漓而下,氤氲成了成了缥缈不定的迷障:“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皇后出事了?”
小宫女自来清脆的语调在颤抖的唇瓣间如海面汹涌的浪:“蒋侍郎的嫡长子被白家的人杀了!蒋家和魏家的人都进了宫,要陛下裁决罪魁祸首!”
殿中的药味浓重,混杂着一股行将就木的颓败气息,钻进床头青玉三足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里,蜿蜒成一条凶恶的妖龙,张着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冲着太后而去,势要将她血肉分离。
白家与蒋家向来平安无事,白侯爷有什么理由杀蒋陌?除非是受人指使!
可太后知道,皇后再冲动也不会去动蒋陌的性命。
他们分明又是被人算计了啊!
蒋家和魏家这会子哪里是要皇帝处置白侯爷,分明是要皇帝处置皇后啊!
太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一松,药丸子砸在踏板上,闷的一声,莹白如玉的瓷碗上开裂了一道刺目的裂痕:“墙倒众人推啊!这些小人!”
“小人、咳咳咳……”
她伏在床沿猛烈的咳了起来,嘴里是枝叶底下花朵腐烂的气息,刺鼻而冲人。
然而“祸”从不单行。
太后憋在心口的一口气尚未喘过来。
便听殿外的小宫女惊呼着“何嬷嬷”!
太后眼角抽搐这朝寝宫的门口看去,就见何嬷嬷几乎是跌进的殿来。
她跪在春意百花舒的地毯上,繁复花纹原是瑰丽的明艳的,却将何嬷嬷的面孔衬的一团污沉。
何嬷嬷是宫中的老人,惊涛骇浪都经历过,此刻的语调却似阴云里若隐若现的雷电,有致命的力量轰然而下:“王秋韵的库房里被人挖出了百万两银子,人进了慎刑司立马招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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