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这倒是奇怪了!」王文佐笑道:「也罢,老丈你继续讲,那刘七接下来如何了?」
「遵命!于是刘七在乡里渐渐便有了名望,若是村民有了纠纷冲突,多半便请他来评判。他这人有一般好,处事公平,便是孤儿寡母在他这里也不会受到欺负,旁人送钱给他,他也不收,于是时间久了,他的名望渐长,身边跟随的少年人数也越来越多,平日里出入,身边都有十几个剽悍少年跟随,威风的紧!」
「哦,那他家在哪里?我想登门拜访!」
「便在相州附郭的一个村子,您到那边细问便是,不难问道。不过他一年到头就没几天在家中,您要去找到多半扑了个空!」
王文佐点了点头,拿起金锭递给那老汉,笑道:「劳烦老丈了,这金子聊表谢意,还请收下!」
那老汉收下金锭,心中也松了口气,笑道:「贵人请在这里慢慢用茶,小人外头还有点事情,若有需要的,叫上一声便是!」
王文
佐点了点头,待那老汉出去了:「曹师范,你觉得这刘七是个什么样人?」
「应该是个乡里豪杰!」曹文宗回答的很果断:「他当初骑着老牛出村,多半是杀牛招待平日里交好的少年,然后带着他们去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比如掘墓、抢劫之类的!」
王文佐点了点头,曹文宗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当然,曹文宗比自己更熟悉唐朝的乡里社会,自然对于像刘七这种有勇气、智谋;但又出身中下层人的行径更加熟悉,做出的判断也更加准确。
「那曹师范你觉得像刘七这样的人,敢不敢做出谋逆这样的大事呢?」
「谋逆?」曹文宗皱起了眉头,他思忖了片刻后答道:「明公,像刘七这样的人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但一般来说他不会去做!」
「哦,那是为何?」
「像他这样的人,自小便是刀锋里打滚的,脑子都清醒的很。他这等出身鄙贱之人,若是掺和进这等事情,事败是灭族之祸,事成也不会有什么好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给了他非常可信的承诺!或者预先给了他很大的好处,使他利令智昏!」
「利令智昏?这个词用得好!」王文佐笑了起来:「不错,不错,曹师范你和我想的差不多,可谓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小人如何敢和明公共称英雄!」曹文宗赶忙低下头来。
「也罢,反正咱们都只是路过,弄个大概也就够了,没必要深究!」王文佐将茶水饮尽:「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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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济,泗沘城,熊津都督府。
「这是何文凯!」杜爽低声道:「另外那个是陈开!」他用脚把尸体翻转过来,死尸面色惨白,黑洞洞的眼睛瞪得老大,盯着阴霾不散的天空,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夺走了他的生命:「就是他们煽动兵变,然后被吊死的!都是贺拔雍手下的人!」
都是大唐的人,刘仁愿有些木然的想到,他回忆起白江口之战后的那些日子,人人欢欣鼓舞,脸上都是笑容,眼睛闪着光。士兵和军官们都盘算着自己有多少战利品,回乡后可以给家里添头牛,给媳妇添一身新衣服,给孩子添几个玩具。短短几个月后,一切都改变了,已经在百济呆了三年,而更替他们的新军还遥遥无期,甚至连军粮都变得不足起来,三年的苦战把百济打成了一片白地,而新罗人也拒绝再给唐军粮食——理由非常充分,百济的仗已经打完了,新罗还要帮唐军和高句丽人打仗呢。戍守的唐军甚至还得自己开垦荒地,播种、犁田,为自己的肚皮和回程的旅资流汗,在这种情况下,再谈什么士气、纪律,就完全是荒谬了。
「都督,依照军法应该把这两个家伙的脑袋砍下来,然后在东门悬首示众,至于贺拔雍,他治军不严,也要严加处罚!」
「算了吧!」刘仁愿突然对杜爽的喋喋不休感到无比的厌倦,就好像院外树上的老乌鸦,总是发出那些不祥的叫声。
「什么?」杜爽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疑惑的问道。
「我说算了!」刘仁愿道:「把尸体火化了,骨灰交给他们两人的袍泽,让他们带回家去。至于贺拔雍——」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就这样吧?申叱两句,让他小心些就是了!」
「都督,这可是军法!」杜爽的声音下意识的抬高了几度:「无法何以治军?」
「军法?哪条军法让士兵们在百济打了三年多还没有更替?」刘仁愿反问道:「他们还有父母妻儿、田园庐舍、祖宗坟墓!他们回去后说不定什么都没有了!军法能管得了这样的人吗?」
杜爽顿时哑然,片刻后
低声道:「那,那总不能这样听之任之吧?刘公,如果这样下去,朝廷肯定会处置您的!」
「那就处置吧!」刘仁愿道:「这个位置谁爱坐谁来做,我已经老朽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杜爽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刘公,这样当真是可惜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打赢这一仗,建立不世功勋,本以为可以留名青史,却不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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