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败兵现在在哪里?”刘仁轨问道。
“退守疏勒了!”戴至德道:“要不要催促陇右快些出兵?”
“薛将军是宿将,这个用不着我们催促!”刘仁轨道:“而且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疏勒城位于山涧旁,地势险要,城内有井,吐蕃人没有四五个月拿不下来!倒也不用急!”
戴至德被刘仁轨的镇定感染了,他钦佩的看了看刘仁轨:“那刘相公以为眼下我们应当最先做的是什么?”
“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域,陇右是必经之路,所以无论朝廷做出什么决定,实际上执行的都是薛将军。”刘仁轨道:“用兵调度之法,我等就莫要给薛将军他们添麻烦了,还是多征调些兵马钱粮去陇右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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鄯州(今青海西宁),陇右节度使治所。
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地。虽然已经是三月初,在长安灞桥旁的垂柳已经可以看到黄绿色的芽尖,而这里唯有未曾融化的雪、低矮的丘陵、饱经风蚀的原野。河床干如枯骨,唯有褐黄坚韧的野草能得以生存。原野上很少能找到泉水,唯有不多的苦水洼。而越是向西,找到的池子便越来越小,池与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长。假如这片无垠荒野上也有神明,那他们必定严厉而刻薄,对管辖的生灵毫无同情。
薛仁贵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拿起水袋想要缓解喉咙的干渴,但水袋已经空了,旁边的亲兵赶忙送来自己的水袋,薛仁贵喝了两口,骂道:“这种鬼地方,只有恶鬼才会当宝贝!”
“久闻薛将军勇冠三军,想不到竟然也怕鬼?”郭待封带着轻佻的笑意问道。
“战场上,知道害怕是好事!如果你连害怕都不知道,那最好就不要上战场!”薛仁贵冷笑一声,他并不喜欢身后的那个青年,与出身贫寒,凭借勇武至今日的自己相比,郭待封完全是另外一种人生。身为唐初名将郭孝恪的次子,原本他是没有资格继承父亲的爵位和政治资源的,但贞观二十二年,郭孝恪战死于龟兹,一同战死的还有郭孝恪的长子郭待诏。当时的天子感念旧情,郭待封继承了先父的爵位。
显庆四年(659年)二月,高宗亲策试举人,900人中只有郭待封、张九龄等5人居上第,令待诏弘文馆,随仗供奉,郭待封成为了天子身边之人。郭待封后面的路就很顺了,唐军数次攻打高句丽,他都有参与,或者在统帅身边,或者负责押运粮食,积功之下,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当上了薛仁贵的副手。长安上下都认为他文武兼资,用不着四十就能为位极人臣,成为帝国的宰执大臣。
薛仁贵也曾经听说过这位的名声,对于有这样一位副手,他一开始倒也并不在意,天子也是人,也会有亲疏之别,有一个能上达天听的部下,很多时候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想法是一回事,共事起来就又是一回事了。这位名将之后容貌俊美,举止优雅,铁甲外裹貂皮大衣,头戴纱冠,骑在他那匹黑色骏马上就好像身处长安的朱雀大街,天子的仪仗队中一般。
当然,薛仁贵倒也没有小气到连副手打扮的漂亮点都看不下去,但问题是这位郭待封有着一种奇怪的优越感——他似乎觉得自己位居薛仁贵之下一种耻辱,时常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和自己的上司说话。这就让薛仁贵无法接受了,毕竟这是军队,不是宫内的宴会,郭待封那些小笑话也许在那儿无伤大雅,而在这里会要几千几万人的命的。
“大总管,你看那边!”说话的是阿史那道真,薛仁贵的另一个副手,如果论起身份来,阿史那道真要更尊贵一些,他是唐初名将阿史那杜尔和唐高祖李渊女儿的孩子,从父系看是突厥王族,从母亲一脉看是大唐的宗室。但阿史那道真保持了突厥人刚毅质朴的风格,并没有依仗自己的身份,对薛仁贵十分恭谨。
薛仁贵顺着阿史那道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矮山脊上的石头上有一个头骨,他踢了一下坐骑,跑了过去,走近后才发现那是个狗头骨,还有一些零散的骨头,上面有灼烧的痕迹。
“这是在盟誓!”阿史那道真道:“应该是吐蕃人干的!”
“盟誓?”薛仁贵问道。
“是的,吐蕃人要做重大的事情之前,都会要盟誓,而盟誓要有神灵作证,这些骨头就是献给神灵的礼物,这周围应该还有埋在地下的!”
薛仁贵看了看四周,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个挖掘过的痕迹,他挥了挥手,部下很快就把土挖开了,果然里面有动物的内脏和骨骸。
“可汗果然说对了!”薛仁贵笑道。
“是小时候家父说给我听的!”阿史那道真笑道:“他说吐蕃人虽然凶残,但极重信义,只要是在神前盟誓后的约定,死也不会违反!”
“倒是可敬可畏的敌人!”薛仁贵点了点头:“既然是盟誓,必然是要做大事,那到底吐蕃人到底想干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旁边传来郭待封的笑声,薛仁贵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已经快要突破自己忍耐的极限了。
“郭郎君!”阿史那道真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天子令我等统大军征讨,我等却这般东查西看,倒好似个仵作一般,我岂能不发笑?”
卡文好辛苦,总算是写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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