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个同僚迎了上去,笑脸相迎,刘培吉腹中更是气了,这些同僚平日里道貌岸然,一副刚直不阿的样子,可遇到王文佐,就一个个贴了上去,真是恶心极了。尤其是那个裴居道,明明心里恨的要死,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和衷共济的样子,旁人说王文佐一句坏话,他就板起脸,说些那种没用的屁话。娘的,这里最恨王文佐的不就是你自己吗?说到底,老子又不想和王文佐争权,只有你一门心思想着把王文佐从天子身边挤走,自己取而代之。一边心里想的要死,一边嘴上不要不要的,这种伪君子最是让人恶心,就连王文佐这个兵痞都比你强多了。
刘培吉正在腹中大骂裴居道,却看到王文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了,只见对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刘侍郎,这是陕州水陆转运使的请粮文书,你看一下,没有问题,就允了吧!”
“哦,哦!”刘培吉伸出双手接过王文佐的那张纸,看了两行嘴巴就张大了:“二十万石粮食,五万匹布,先从洛阳粮仓支用!”
“不错!”王文佐笑道:“马上粮食就收完了,可以征发劳役,又是枯水期,正好修建纤道、整饬河道。这些粮食和布匹就是用来做这些的!”
“二十万石粮食,五万匹布,这么多?”身后传来裴居道的声音:“大将军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这可是公事,王某哪里敢开这种玩笑!”王文佐笑道:“上万民夫,吃喝用度都在上头,还有盐、草鞋什么的都没算上呢!”
“大将军!”裴居道上前一步,隐然间已经将王文佐和刘培吉隔开了:“据我所知,本朝征发来的劳役是自备口粮的,至多补贴一点酱菜钱,哪里用的着这么多粮食布匹?”
“短期劳役的确可以自备口粮,可这漕运之事又不是十天半月能做完的,所以我打算给征发的民夫发放口粮!”
“短期就短期,每次征发一个州县的,轮流来干不就成了?”裴居道道:“这个先例可开不得!大将军你这次给口粮,那下次换了别人,可没本事从洛阳粮仓里面拿粮食!”
“那怎么成!十来天就换一拨人,岂不是刚刚用熟了就换一拨生人来,这事情怎么做得好?”王文佐笑道:“这漕运是关乎国家的根基,千万耽搁不得!”
“大将军你莫要拿漕运来压我!”裴居道冷笑道:“这政事堂里哪件事情不关乎国家的根基?若是照你的说法,那就没规矩了,再说洛阳两岸的仓粮都是有名目有用处的,你一下子就拿出二十万石来,难道不会耽搁别的事情?那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你、还是我?”
“自然是在下!”王文佐笑道:“既然是在下拿的粮食,自然是在下担责!”
裴居道顿时语塞,半响之后方才道:“这也不是担责的事情,要取粮有取粮食的规矩,不能像你这般一张纸条子就拿了二十万石粮,五万匹布走,要动洛阳的粮仓,户部那边先要拿一个章程出来,拿到政事堂再三商议,一切妥当之后再禀明陛下,才成!”
“这老东西!”王文佐腹中暗骂,显然裴居道最后玩的时候拖延战术,洛阳附近那些粮仓里有多少粮食,都在哪个仓,哪个仓里的粮食可以动,哪个不能动,这些东西只有户部的官吏才知道。如果要等户部搞章程,人家有一万种办法弄得你几年下来一粒粮食都拿不走,而户部的官员摆明了是跟着裴居道混的,没有他们的配合,自己一粒粮食都拿不走。
正当王文佐想着要如何才能让裴居道松口,却听到旁边有人说:“其实这二十万石粮食,五万匹布还是抽的出来的!”
“刘侍郎,这话可不能乱说!”裴居道冷声道。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了刘培吉的脸上,只见其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纸:“裴公,在下忝为户部侍郎,怎么会乱说。这么说吧,光是洛河、黄河南岸的七八处粮仓中就可以拿出至少五十万石粮食来!”
“拿走这些粮食难道不会影响其他用途?”裴居道的脸愈发黑了。
“不会!”刘培吉回答的十分坚决:“大家都知道,洛阳边上河渠纵横,本来调运各方粮食就十分方便,每年从两淮、江南运来的贡米就有几百万石,这些粮食都要腾换旧粮的。把前几年的陈米都腾出来,换上新米反倒是好事!”
“这狗才,就刚刚这点事情得罪了,便翻过脸来了!”裴居道哪里不知道为何刘培吉突然跳了出来,当着王文佐的面却无法扯开来说,只能冷声道:“刘侍郎,粮仓可是关乎国家根基的大事,轻乎不得!”
“侍中,您刚刚不是说了,这政事堂中哪件事情不关乎国家根基?若是照您的说法,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刘培吉笑道:“请您放心,这件事情交在下官手里,若有半点差池,拿培吉是问!”
俗话说现世报还的快,裴居道没想到自己刚刚用来怼过王文佐的话,转眼就被刘培吉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来,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王文佐在旁边早已看出刘培吉是在故意恶心裴居道,心中虽然幸灾乐祸,但还没忘要先把事情办成了,赶忙插口道:“刘侍郎,那既然如此,就全交给你了!”
“大将军请放心,多则五日,少则三日,户部必有文帖,倒时便让陕州水陆转运使的人去洛阳取粮布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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