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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标毕竟太医院正,见事精准。池青主滚汤沸热又烧过一夜。天将明时,唐恬感觉怀中一直辗转反侧不得安枕的人渐渐安静,慢慢汗出如浆。日出东方时,中台大人紧闭的眼睫都仿佛汪着水——

令人害怕的高热,终于开始往下降了。

唐恬怕闪了风,仍旧把被子同他裹得极紧,感觉被子里快要拧得出水来,抬袖拭他额上汗珠,一擦过,片时又是水汪汪一片。

唐恬小声咕哝,“好似水做的。”俯身以额相贴——微凉的,叫人安心。

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大人。”

……

“大人。”

……

“阿秀?”

池青主极浅的笑,他出了许多汗,眼睫湿沉,眨动都有些费力,“我没有死。”

唐恬扑哧一笑,“可不是嘛。”

“阿恬。”

“怎么?”

“我想——”池青主涩然道,“你先出去。”

唐恬面颊飞红,“那我让萧令进来。”

池青主缓缓摇头。

“那我不走。”唐恬丝毫不让。

池青主只得妥协,“好。”

唐恬再回来时中台大人换了一件雪白的寝衣,靠在大迎枕上,低头看一本纸折子,手边还撂着一大叠纸折子。

唐恬抽走,随手掷在一旁,眼风扫过,两层纸缝中压着四个字——兹有永乡。唐恬心下一沉,忙又笑道,“天要塌了吗?”

池青主仍有些迟钝,木木地看着她。

“没塌,也塌不了。”唐恬道,“您老人家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知道吗?”

池青主初初退热,总觉什么都隔了一层,唯独唐恬是那么清晰,他坐起来,倾身向前,下巴垫在她肩上,“阿恬。”

唐恬一怔,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将他环抱,手掌抚过清瘦脊背,在蝶骨处打着圈安抚。

池青主哼一声,鼻音粘腻。他把脸颊埋在她颈畔,许久才道,“我很老吗?”

唐恬扑哧一笑,“人人都说池中台他老人家,我一直以为是个老头子。”

傅相和李相,可不是挺正宗的老头子吗?偏偏比他们更居高位的池相,才这么点年纪。

池青主松开她,蜷在大迎枕上,默默不语。

这是——

“不高兴啦?”唐恬后知后觉,拖住他瘦削而苍白的一只手,“不老,一点也不老。”

池青主不吱声。

“老点也不打紧。”唐恬憋着笑,“你猜怎么着?可就那么巧,我就爱看年纪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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