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一人道,“萧都统便萧都统,需要特意加一个小字吗?”
最后一人道,“这话实在,如今安事府,可不是只一个萧都统?”
唐恬听得清楚,如此这般嘱咐阿贵。阿贵提壶出去,装作不经意与外间人碰个对头,洒一身酒。
那人大怒,“没长眼睛?”
阿贵连连道歉,摸一块银子赔礼。那人气平,“以后小心点。”
“一定一定。”阿贵殷勤道,“这位哥哥装扮,是安事府的哥哥吗?”
那人冷笑,“谁是你哥哥,叫这么亲热?”
阿贵道,“确是唐突,只因见了这装扮便觉亲切。去岁出京路遇烦难事,若非贵府大萧都统慷慨,此时小人已不知身在何处。求哥哥指点大萧都统所在,还上这笔银两。”
前边一人转回来,“倒是难得一个讲义气的,不过——令哥如今不在安事府,你果然要寻他的话,去京畿找找吧。”他也不等阿贵答话,引着同伴便走。
一群人一路走一路叹气。
唐恬目送众人去远,若有所思。吃过饭寻客栈住下。等到夜幕降临,唐恬也不带阿贵,自己借着夜色遮掩往京畿去,一路上寻人便问,终于打听到新近入住的年轻男子。
人人听她打听萧令,俱各面露畏惧。唐恬也不留意,在一处村头寻到一间灰扑扑的二进宅子,土墙瓦房,稍显破败。
唐恬想了想,直接从墙头入内。院中空空如也,正房一灯如豆。唐恬往正房去,空荡荡一间屋子,一床一桌一几一柜,当间饭桌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灯下一菜一汤一钵饭。
室内不见人,却有暗香浮动。床头木柜上清水养着一钵缅桂花,时序近八月,花期已至末尾,水中花依然香得动人。
唐恬凑上前用力吸了两口。
往桌前坐下。
等了一顿饭工夫才听院中门响,脚步声起,逼近房门处又停下。
唐恬静坐不动。片刻杀意自窗外袭来,寒锋直逼面门,唐恬探掌,二指钳住刀刃,笑道,“久久不见,大萧都统这般待客?”
萧令大惊,急急收势,“你怎么来了?”
“我刚听说——你这是怎么了?”唐恬勃然色变,一掌按在他面上,“这是什么?”
萧令清俊的面上,突兀多出来一枚罪印,伤痕早已不算新鲜,呈近黑的色泽,鲜明一个“罪”字。
唐恬声调都变了,“这是为了什么?”
“自是犯了错。”萧令退一步避开,“安事府规矩大,刑罚多,墨刑已是最轻省的了。”
唐恬大怒,“哪里轻省?你年纪轻轻,带着这个罪印,以后——”
“唐恬。”萧令抬头,硬梆梆道,“我一个阉人,有什么以后?”
唐恬怔住。
萧令已经坐下,默默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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