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不高兴道,“胡说,什么报应?”
“你不知道。”池青主道,“你们都不知道,当日陷在廷狱的,不止是我,还有裴寂。圣皇原来只是要救裴寂,带我出来不过顺便。现在我过得这么好,裴寂——”他连连摇头,“会有报应的。”
王君裴寂竟也是从廷狱出来的?
池青主道,“我和裴寂是一样的人。我们出廷狱时,都已是废人。”
非死即疯。
唐恬心下一凛,指尖一凝,掌心往他颊边不轻不重拍一下,“胡说,大人哪里是废人?”
池青主仰面,目光渴盼,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恬只觉他目中似有钩子,钩得她一颗心酥酥麻麻,伸手掩住他的眼,“大人太累了,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池青主挣扎一下。
“大人要放裴寂放了便是,”唐恬笑道,“至多做了乱臣贼子,至多跟我一同躲去海上。”
池青主想说话,却被她强行遮着眼睛,挣扎几下未果,只得老实睡觉。
如此居家养病五日之久,中台阁终于复朝。唐恬送他到外御城门口,再三叮嘱,“下朝便回家,不许在宫中用饭。”
池青主道,“回家等我。”
唐恬目送池青主入朝,向萧冲交待一句“你留在这里听命”,自己翻身上马,往余山飞驰而去。到廷狱门口,向狱监出示中台私印,“带我去见裴寂。”
狱监一句不敢多问,引着唐恬沿阶石上山,到得最高处一层,打开审讯室,“劳烦在此等候。”
唐恬四顾一回,空荡荡一间屋子,除了一桌两椅,什么也没有,倒没有什么酷刑痕迹。
等半日狱监回来,满面尴尬,“未知姑娘来,裴寂酒还未醒,便拖过来也问不得话,您看这——”
“带我去。”
狱监引着唐恬过去,逼仄一间囚房,屋顶一扇气窗,桌上一灯如豆,墙边一张草铺,对角一只木桶。
裴寂歪在草铺一角,头支在墙壁上,手边耷着几只空酒坛子。整个人瘦得不成体统——数月前神采奕奕的裴王君仿佛只是一个稀薄的梦境。
唐恬叫一声,“裴王君。”
裴寂悄无声息。
唐恬极耐心等一时,“我知道裴王君能听见,你数回带信与我,难道无话同我说吗?”
裴寂指尖一动,扣住一只酒坛子仰面便倒。久久,只落下几滴残余的酒液。他嘴唇蠕动,将几滴酒液吸入口中,“太少了。”
唐恬道,“多饮伤身,裴王君不应如此——”
裴寂慢慢睁开眼,“你是唐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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