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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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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头激洒出的冷水兜头冲下,驱走盛夏的燥意,灌注满身清凉。

绵密的水流润泽过乌黑而微卷的头发,也淋遍了立体如雕的五官,接着流过据而结实的肩膊胸膛,以及右肩上银白色的星形印记,然后再滑过全身

星罗猛地将满脸的水与头发住绑梳拨而去,看向浴室内的半身镜,以及那枚说不准是胎记还是后天镌刻上去的星印

那女人猜得没错,他名字的由来,有一半是因这印记而取。他从未放弃追寻他遗忘掉的过往,即使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记忆,是他私人的事。虽是红镜施法封住,但当时似乎是唯一能让他活命的方式;他不怪红镜,也知道他们的法力逐年耗弱丧失,根本无法修复他的记忆,于是他从不对伙伴提起。

但在追寻自己记忆之前,他决定先回报叛狼族人的救命之恩。当他的法力在两百年前逐渐恢复时,加入了他们求取“狼王令”的行列。

对他而言“狼王令”并不具吸引力,即使他来自狼族,也似乎失去了回狼族的咒术,但那又何妨?他生性凉薄孑然,对任何地方皆无放下浓重的感情,所以他并不能理解“故乡”这名词对回不去的人是怎样椎心的痛。

虽无同理心,但他愿意助他们达成这个近千年的唯一渴望。

叛狼族被逐出狼界将近千年,所以对狼界的诸多讯息与改变并不是太了解。但从那些来人界旅行或修行的狼族旅客口中,多少听闻过一些事。

而那些,当然也包括“日、月、星”三巨头!邦联政府的三名最高指挥人物、权力核心,神话般的人物。

原本的狼界,八大族各自为政,各有律法,而其律法则依各族的禀性制定。好战的部族认为侵略别人没有罪,杀外族的人无须偿命;而爱好和平的部族住往不胜其扰,族人被杀死却得不到公平的判决诸如此类的事端,长期累积成民怨,于是大小纷争、战事频起。八部族的狼王无法商议出合理的对等公平条款,不合作的人大有人在

战争、不断的战争直到七百年前,金狼族的殷祈以过人的武功法力一一征服了各部族后,在全狼界人民的支持下,八位狼王不得不共同签下邦联条款,从此狼界步入了天下承平的世。

而这个世的成就,来自殷祈不知打何处找来的三位治理者。

负责弭平滋事份子的日。

负责治理国事的国宰月。

负责制定律法奖惩的星。

暗闻中,殷祈找来三名能人后,立即退回金狼族狼王的区域领袖地位,所谓的狼界共主,只是一个虚位而已。没有人能理解殷祈为何要将辛苦打下的山河拱手让人,不仅交出实权,还向全民承诺若日、月、星三人若有政策失当,造成人民重大损失,皆由他一肩承担。

这恐怕会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了。因为金狼一族已于五百年前消失随着金狼皇族的死亡而消失,至今仍是一桩大悬案,没有人能明白其中缘由。

季曼曼说他是“星。”

她如何得知?不管是“星”抑或是他的身分。她只是一个人类不是吗?她知道的应该与叛狼族一般多才是。

莫非来自狼界某人的告知?那奇特的气息

原本该对韩璇等人发出勒索信函,但至今仍无所动静。正如季曼曼所说的他感应不到狼王令的气息,至少是不完整的气息。虽然不知道它该有的形状,但属于狼界的宝物自有其气息可探寻。

狼王令的气味略显缥缈,但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则是无法小觑。就连红镜也感应到了那股不宜轻易妄加对抗的力量。

是狼界的人,并且是他们从没遇过的高人,法力之醇厚高强前所未见,却又奇异的不具半丝威吓感,它柔和得不可思议!

这几日他与路遥都试图得知那人的身分,但总近不了身,护令使者的住处皆被设下了结界。

不知道那人和自己,谁强谁弱?

失忆使得他遗忘了诸多咒术,幸好武术由不断锻练里愈见提升。

他想知道自己的极限。而那,则须由更高强的对手激发出来。他相信他与那人必会交手,即使他是“星”是他们认为的同伴

不,他不会对久远的关系负责。他没那么多情。

惫有许多事得由那女人口中问出来,就算与那女人相处令人不耐,他也得忍受。

一个嗜辣的女人该怎么惩戒她的无状呢?

水流兀自哗啦啦的喷洒,冲过了他盖满身的泡沫,直往地板滑去。合下的眼皮,掩去了双眸的算计。

一个男人可以有多变态?

季曼曼看着一整餐车的奶油慕斯、蛋糕、松饼,以及一壶甜死人的拿铁咖啡,忍不住吹胡子瞪眼起来。不盖你,这一车的点心足以肥死十个赵飞燕!

连吃了三、四天的川辣料理,换换口味无可厚非,但是老天啊,她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每一餐都会是这些东西了。她侥幸的没有因为辣口味而拉到不行,这会儿若没吃到反胃,恐怕会胖成一只气球飞升上月球跟嫦娥作伴去了。可恨的星罗!她一点也不怀疑这是他的把戏!

人若变态,看脸也知!

她是优雅的古典淑女嘛,当然偶尔也会找一间灯光美、气氛佳的咖啡馆喝喝下午茶、吃吃蛋糕什么的,对糕饼类的东西也算小有喜爱,可若是看到推来这么一座山,还没开始吃就要先吐了。

那家伙就只会用这一招来整人吗?她又没惹他,他干嘛这么盛情招待她呀?不过话又说回来,身为一个变态,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叭了一口甜得连蜜蜂都会昏倒的拿铁,她努力想像自己正在喝黑咖啡;再吃了匙奶油慕斯,差点被上头厚厚的糖粉呛死。噢!这次他可是整对了!般不好正坐在监看室里哈哈大笑得像枚绿巨人咧。

噢!真的不行了!肚子很饿,但胃肠拒绝再接受不人道的荼毒,她决定去刷牙,洗去满口的甜味。

“喝!”

才关上门转身,她立即吓得僵直,瞪眼看着浴白上方的影像

一秒钟十杪钟以及许久许久

脑袋开始运转,虽然转得嘎吱嘎吱的不甚顺畅。

她见鬼了吗?这是灵异事件吗?应该不是,因为韩璇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她为什么会看到一个半透明的韩璇?莫非璇的三魂七魄中,有谁离家出走了?

懊可怕、好可怕哦“好了,曼曼,要发呆等会再发呆,时间紧迫,请听我说。”是韩璇的声音没有错,而韩璇也正看着她,但目光并无焦距。

“璇!”

“这是影像传递,事实上我无法看见你,所以有什么话就留待见面时再说吧。”韩璇解释完接着道:“三个小时前我们已接到绑架你的人的电话。没有意外,要我们半个月内交出狼王令,我们便是根据那通电话的发讯地点,搜寻到你所处的方位,并且顺利借助白逢朗的法力做正确的傅输。”

“难怪那么久还没有动作。”她嘟嘴。

“如今我们初步确定‘星’不仅忘了自己曾拥有的身分,更不知道他身上拥有三分之一狼王令。可以想见这失忆的数百年来,他从未察觉自己身上有何异状。曼曼,你必须引导他找出来。”

“我!”她张大嘴,呆呆的指着自己娇呼。“别急着抗议你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事实上只有你才办得到。别忘了你的磁场强烈的与‘星’互相吸引,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但你硬是成了例外,可见老天爷颇为帮忙。我们并不确定他失去记忆的原因,恐怕要他恢复记忆更难,因此目前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他身上的狼王令。你务必要取得它。”

“我桖bi一个人质、肉票去自由的小可怜桖bi”“殷佑猜测他必然把令牌放在他星形印记的地方,呼唤出令牌的咒语是最困难的一环”

“前提是我得见到他,又不被他整死的话。”

“殷佑建议你可以多接触他,吻他、抱他或什么的,以你的磁场去撞击他的堡垒,也许有用”

“拜托!那小表何不直接叫我去自杀算了!”季曼曼翻起白眼,不相信韩璇居然会采纳。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来让你努力。再有,弄清楚他们夺狼王令的目的是什么。别抱怨,无计可施之下,急病乱投医也是值得原谅的。请你务必试试看。”

“我可不保证会有成果。”

“即使达不成目标,拐来一名爱人也不错,我相信他会是你毕生的挑战。”

“他可没中了情咒,你别想了好不好!”她觉得韩璇快要走火入魔了,居然建议她去收了那名祸害!她又不是地藏王菩萨,哪那么牺牲奉献呀!送她她都不要!

“若半个月后不见成效,我们会去救你,并且像消灭黑狼族人一般的消灭那些对我们有威胁的叛狼族人,你明白我们不能交出狼王令。”

“是呀,是呀。”她暗自打了个寒颤,为那些与韩璇为敌的人感到忧心。因为韩璇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她绝不会囿于私人情谊、善心而置大局于不顾。

想抓一个季曼曼威胁狼王令?得了!就算今天抓的是韩璇,她仍会下这样的决定,因为她的钢铁意志力不容动摇。

“加油,曼曼,一切看你的了。”

杯面渐淡,直至消失,浴室内仅剩她一人。

“可恶”她吁了一口气。“明知道人家最讨厌杀戮,干嘛威胁人家?怕人家偷懒就说明白嘛,还要我背负愧疚为别人的性命负责。讨厌的璇,就会利用人家的弱点”

叽叽咕咕的一长串抱怨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她倒了好多沐浴精,撩起了整缸泡沫,决定洗个大泡泡澡,以抚慰自己被吓坏了的芳心。

讨厌!真讨厌!

“给我一个吻啊,可以不可以啦啦啦”

当星罗打开房门,就听到她以侬软的声音唱着老歌自娱。而早上七点送来的甜八宝粥与甜渍梅正被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到现在快中午了。

老实说她的歌声还不错,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刺耳。似乎只要是她发出的声音,他的忍耐力就会烟消云散,份外的想叫她住嘴。

十个在菜市场喧哗的欧巴桑都不能动他分毫心绪,就她一人可以,没道理得可以!

“肚子饿吗?”他走近她。

“我在唱歌自娱。怎样,好听吧?大学时我是歌唱比赛场上的常胜军,还捧过几个奖杯哩。”将手上那锅八宝粥放回茶几上。她挑眉看他,对她的歌声可没得嫌了吧?

“噪音。”

“可见你这人从来没受过艺术的薰陶,我原谅你。”不服气的她又开口道:“不然我再唱几首拿手的歌,保证你挑不出毛病”兴匆匆的站起身,摆好pose,就要引吭高歌。

星罗右肩一动“你别又来了哎唷”聪明人都知道要闪。这没品的家伙又要鞭人了!

但小小局促的空间里又填进了个他,让她能逃的空间被剥削了不少,一个脚步踉跄,她竟向前扑入他怀中

他没闪开!

极之稀奇的,他居然愿意充当肉垫!

虽然他的胸膛很硬,但总比跌在地上好上几倍。没让她有机会细细品味就已被他拉开,嫌恶的表情仍摆在他那张疆尸脸上没有变,那他哪来的恻隐之心救她免于出模?她很清楚他这种男人可不是所谓的外冷内热那种人,而是实实在在的性情凉薄。

贬不会一抹想法突然飘入她仍在发呆的脑袋中。

这家伙不会是开始在意起她了吧?哇哈哈哈这蠢女人在傻笑些什么?星罗伸出右手捞住她衣襟摇了摇,劝她快点把三魂七魄归位。

被他前后拉扯得七荤八素的季曼曼赶忙拍开那只粗鲁的手,很快的把之前那抹幻想打碎。这男人若是懂得爱人,后羿都可以跟嫦娥团圆了!

“你别那么粗鲁行不行呀!就算不信怜香惜玉那一套,至少也该具备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吧?本人已非常了解你拒听天籁之音,可以了吧。”退了好几步,远离他逞凶的危险范围。

“如果你愿意闭嘴,相信就有时间谈正事了。”

“说得好像我有其它选择似的。”她轻哼,捞来一根指甲锉刀,坐下来修指甲边回应他。

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他道:“除了星形印记,还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星’?”

“很遗憾,五百年前人类还没发明照相机。我想你八成也不容许任何一位画匠画下你的肖像供后人缅怀”闲闲凉语霎时转为亢奋的积极:“哦,是这样的!因为‘星’的标准配备是一根鞭子,再加上你五百年前的同事侦测后加以证实,八九不离十,你必是星没有错。因为当年你被打得像猪头般奄奄一息后,一个龟派气功便将陷入半昏迷的你给轰到天外天,喝!就见得,自此你消失于茫茫狼海,谁也找不着你。”欲罢不能的说书完,她大大喝了一口水,小心瞅着他肩上呼之欲出的鞭子,直到杀气消失,她才敢确定自己又捡回一条小命。

这人!翻脸像翻书一样快,真没eq,也没风度。

这女人,深谙贪生怕死处世术,已能比任何人都迅速察觉他情绪的好坏,能曲能伸之神技,必然是女性败类中之翘楚,莫怪会是台北公关界的名女人。

两人各有心思的对望着,由第三者眼中解读,必然可称得上含情脉脉、深情款款、两情相悦、两心

“打搅了!”刚强且僵硬的女声如阒夜中的爆竹般乍然响起,炸碎了所有暧昧氛围。

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门口,那里站了两男一女。

“怎么来了?”星罗问。

五、六坪的房间实在过于局促,因此门口那两名男子没有进来,而女子跨了一步,踏入了囚犯的领域,犀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向坐在沙发上虽无脂粉妆点,却仍美得柔柔弱弱的女人。

“由于我们侦察不出‘殷华’那边有何动静,我们决定来人质这边探口风。”红仙冷漠而公事化的说着。只敢在星罗目光投向别人时,悄悄瞥以爱慕的几眼。

“不是因为他进来太久,有人不放心才硬是过来看看的吗?呵呵我马上闭嘴。”笑到一半,不待星罗动作,她很识时务的以双手食指交叉放于嘴上,但一双妙眸则瞟来瞟去,挪揄挑拨的意味浓厚。

算你识相!星罗看她一眼,唇角动了下,微乎其微,但捕捉到的人都讶异他会为了女人而笑,都怔住了。

“想问她什么?”星罗看向路遥。

站在门边的路遥清了清喉咙,事实上本来他正在吃拉面唏哩呼噜得好不过瘾,但气急败坏的红仙一把揪了他就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要问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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