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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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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受伤了?

海红雁又说:“他们都不准我来见你,怕你害了我。可我想啊,算起来咱们也斗了不少年了,你派来杀我的人一批又一批,害得我成天没有安生日子过。如今我总算不用再担心了,所以这最后一面还是要见的,对咱俩都是一个交代。”

阳明真人睁开眼睛,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海红雁叹口气,接着说:“唉,外人都误会我,喊我海剥皮,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杀人,我杀人都是有原因的。比如逍遥山和三大盟想杀我,所以我杀回去免得让人看不起;又比如诏狱里的老官儿成天骂我;再比如那些清流啊、御史啊、聒噪书生们成天议论弹劾我……总之杀人都是迫不得已。老道长,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李檀弓趴在殿门后面偷听,见长孙愁挂在大殿屋檐下冲他摇头,他心想:这边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我得喊师父来帮忙!

谁知他刚迈步,突然脑后一件物事破空飞来,他忙不迭去接。长孙愁说:“师弟让开!”白绫飞出,凌空接住那件物事,李檀弓定睛一看,竟然是支羽箭。

长孙愁把羽箭扔出去。

这时有个男人从树后现身,身材不甚高大,而且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只鸭子,可脸上的气度不小。他盯着长孙愁说:“你是何人?”

长孙愁不理他,做着手势催促李檀弓快走。

瘸子拔剑,冷冷地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长孙愁厉声说:“我是你娘!可惜你是个死瘸子!”

说着她直奔二十多丈外的玉皇殿,翻上殿顶后发出一支暗器,却不是射向瘸子,而是射向李檀弓。李檀弓知道这是长孙愁担心自己打不过瘸子,在催他走,可是眼前的情形又怎么能走得掉呢!

瘸子最忌讳别人当面说他腿脚不好,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两条浓墨般的八字眉颤抖不已。他正要拿李檀弓泄愤,长孙愁却站在屋顶上高声骂:“断子绝孙的跛脚乌龟!婊子养的!拿卖笑钱去做副拐杖吧……”她骂得又脆又快,那无赖劲儿不亚于街上任何一个泼妇。

瘸子扔下李檀弓朝她奔去。这瘸子的轻功竟然如此之好,绝不在长孙愁之下,他手持巨剑,片刻就与长孙愁过了十多招,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眼见他俩已经打到大殿屋脊的另一边,李檀弓明白此时再不走就没机会了,突然他听到长孙愁一声惨叫,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听她这么叫过,李檀弓暗道一声不好,什么也顾不得了冲到屋檐下破口大骂:“王八羔子死瘸子!欺负女人!有本事下来和你爷爷打!”

回答他的是长孙愁的厉喝:“你来干什么?……快滚!”

李檀弓听她的声音中气不接,断定她是吃了亏,他下定决心要把那瘸子引下来,然后把他引到长孙破那边去。

突然,长孙愁闷声从房檐上摔了下来。

李檀弓扑上去捂住她身上汩汩的血口,长孙愁强笑道:“傻小子……你走不了啦……”

屋顶上站出来两个人,除了瘸子,还有一个女人。瘸子与那女人一点头,转身走了于是只剩下那女人。

天色阴沉得可怕,想必又是在酝酿着一场豪雨,那女人站在翻滚的乌云下,红衣红裙头戴红钗,笑得像朵花一样。长孙愁唾出一口血水道:“呸!老妖怪!”

那女人回嘴道:“贱人!”

她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个男人故意捏着嗓子装出来的,让人听着反胃。

长孙愁刚才腹背受敌,但重创在背后,显然是被这女人偷袭了。这女人来者不善,李檀弓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脱身的方法。

那女人忽然跳起,“嗖”地从他俩头顶擦过去,落在不远处,颤声说:“小哥哥,你再看,奴家都要羞死了。”

李檀弓简直恼火地要哭了,心想自己还真是女鬼缠身,他勉强说:“大姐,你长得真好呀。”

那女人闻言甚是欢喜,招了招手说:“小哥哥,你快过来。”

李檀弓在长孙愁耳边说了句“师姐快走”,便定了定心神,一步一步朝着那女人走去。他故意走得很慢,待到走近了,女人风情万种地拢拢头发,笑道:“小哥哥,你长得也好,我和你成亲怎样?”

李檀弓笑说:“好啊,那咱俩得找个地方拜天地,然后找些亲朋好友热闹热闹。我看西北墙附近热闹,不如就那儿吧。”

“哎哟喂,”那女人娇嗔,“你怎么这么猴急,羞死人了!”

李檀弓偷眼看长孙愁,发觉她受伤过重根本无法起身,心里急得不行。他暗叹今天运气太差,恐怕要死在这里了,索性破罐破摔心一横,干脆大声咋呼:“我是急啊,再不急我就得娶个死老婆啦!我怕师父不喜欢你啊!哎哟!那不是我师父嘛!师父!师父!”

那女人冷笑道:“你喊不来的小哥哥,要是不先缠住他,我能站在这儿么?”

她慢慢飘了起来,一身大红色的纱衣随狂风而动,就好像这个人完全没有重量,竟凭空地悬着。李檀弓步步退后,回护长孙愁。

突然,有个身影从他身边一跃而过直扑那女人,出手如电,结结实实甩了她一个耳刮子。

李檀弓十分解恨,喊道:“扇得好!”

那人大笑,移形换影竟正正反反地给了她十几个耳刮子,打得那女人发鬓散乱。

李檀弓看出来了,那身形、那步法,不是他的采花贼同行司徒乱又是谁!

他惊喜地喊道:“司徒老兄!你不是在太湖么?渔火婆婆果然也来了!”

司徒乱跃在一边,叉腰大笑:“我听你鬼喊,还以为你又被哪个小娘子欺负了。我此番是出来收妖怪,收了妖怪再回太湖!”

李檀弓笑着接口道:“没想到司徒老兄这样的雅贼也会打女人。”

“女人?你说他是女人?”司徒乱冷笑,说,“接着看。”

那女人被打得头昏脑胀,稳了一阵脚步,抬起头来竟然满脸的喜色道:“打得好舒服,再打,再打嘛!”

司徒乱揉着拳头说:“阴柔柔,算来你也该六十有余,难道准备顶着这些美女皮进棺材么?”

阴柔柔脸色突变,厉声道:“别碰我的皮!”

“我才不碰你这没皮的老妖怪。”

阴柔柔尖啸,十指尖尖地朝着司徒乱抓来,突然她又倒飞数丈,如一只血红蝙蝠般冲天而起,落在树梢上,捂着腹部嘶声说:“好痛,好快活!司徒乱,你这是什么招数?”

“招数?不是招数。”司徒乱说,‘‘是毒药而已!”

阴柔柔急不可耐地解开衣服,要查看受伤的腹部,这举动把李檀弓又吓退了几步,他看见阴柔柔的胸口平坦一片,她没有乳房,她根本不是个女人。李檀弓的下巴都要掉到脚面上了。

阴柔柔雪白的腹部上有一个漆黑的小洞,但却没有一丝血流出,小洞周围冒出丝丝白烟,显然是被毒药烧灼而成。她怒声道:“采花贼,你竟然打破了我的皮!”

司徒乱冷笑道:“你这身皮子不错啊,用了不少心肝血肉和灵药吧?以为金刚不坏吧?哼,渔火婆婆差我来,就是要剥掉你的皮!”他双手张开,平平地飘出,那对针尖般的瞳孔厉芒迸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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