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见识过城外遮天蔽日、气势斐然的猛兽囚车,那压抑的氛围彼时回想起来依旧令她心生不悦,如此多的凶兽,与宝物一并置入幻阵,那该是如何血腥可怖的画面。
她并无阻止一切的打算,秦山老祖屠戮修士与她何干,异兽越是凶猛、便越是能激出修士中隐藏的魔族……如今魔族与神仙姐姐都暂且寻不到,不若先往前走,瞧瞧何处有人烟……
场外异兽的吼叫不过维持了片刻,随即便被一道惨烈的呜鸣盖住。
这低沉的呜鸣声她已然有几分熟悉,乃是异兽被杀死前的最后一声,只捎会儿,她因四周或许存在修士而生的喜悦便随即褪去,她还不明了,除了修士猎兽夺宝,异兽互相间又是否会残杀……
直至她爬过斗兽场外圈,遥遥望见灰沉的天空交错盘旋着绮丽的剑光,这才松了口气。
有修士!
她随手寻了根牢固的树枝作拐杖,步履蹒跚地赶往那头。
修士斗兽绝不手软,方才在斗兽场也是因有灵力屏相隔而免遭祸及,如今她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异兽正面对上,于是在瞧见剑光逐渐靠近的当即,便寻了一处安全开阔的缓坡挡住自己的身形。她越过缓坡看去,只见数十位服饰统一的修士正与一群行动灵活狡猾的猢兽纠缠在一起。
此地乃是城边后山,远离繁华街市,修士们身着黑衣,瞥见他们的招式和衣上所绣族徽,只觉十分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
这是哪门哪派……她细细观望,并未看出所以然。那头剑光四起,黑衣修士们与猢兽厮杀,沙石纷乱,场面蔚为壮观。
正当她欲收回视线去别处探查之际,隐约望见人群中的异动。只见其中一名黑衣修士的剑堪堪擦过猢兽心脉,剑身便被一道寒光扫开,几乎就在片刻,那黑衣修士落了下风,被猢兽拽着衣领踩在了脚下。
被异兽所伤并不稀奇,奇就奇在,那猢兽并非其中最强壮的,黑衣修士方才分明有足够的时间挣开压制,缘何忽而定在了原地不动弹?剑呢?手中的剑为何不反击……
她细细扫过,妄图从这眼前混乱的场面中发现一二细节,然一无所获。
修士与猢兽厮斗原本各不相让,可其中一人下线,当即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双方差距在愈来愈多修士倒下的片刻被拉至异常的大。
猢兽胜券在握,提前欢欣地抓耳挠腮、发出嘹亮的庆祝声。
须臾,黑衣修士便密密麻麻倒了一片,远远望去,四仰八卧犹如密集的蚁虫,何其惨烈。
目光越过混乱的尸堆和溢满尘灰的空气,恍惚望见一道黑衣身影正捂着负伤的臂膀往南边逃去,所幸猢兽们急于瓜分地上陈列的“美食”,并未注意到那人。
白凡凡思忖片刻,随即跟上了脚步。
她因伤在身,行进速度算不得快,那黑衣修士同样快不到哪去,跌跌撞撞一路逃远,直至确认身后猢兽并不会追上且四周无活物存在后,才吐出一口凉气,倚着巨树缓缓跌落在了地上。
他撕扯开早已被利爪抓破的衣袖,暴露出血肉外翻的血腥臂膀。苍白的面容尚且还在滴着冷汗,脸上却未曾有半分同门死去的不甘和气急,更有甚者,半分后怕之情也未曾表现出来。
他极度冷静地用另一只手轻覆伤口,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其中,以求愈合。只是出乎意料,灵力好似被一张深渊大口尽数吞噬,未对伤口愈合起到半分作用。他面上冷汗直冒,只捎会儿,伤口中的毒物便因灵力催化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黑衣修士蓦然神色凝滞,四下扫视确认无人后,用灵力在身周幻化出一面灵力屏护身,而后抽出腰间利剑,只见血光四溅之际,他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已然无救的臂膀斩下。
斩落的断臂滚落在地,旋即化作一滩肮脏的黑水。
为防止猢兽留下的剧毒蔓延,他必须如此,好在断臂之处能够重新生出骨肉,只需给他一个时辰,他便能重获完好无损的臂膀。
然重生骨肉之时的修士极度脆弱,几无反抗之力,这个时辰,必须无人打扰。
后山林间彼时静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得他难以入定。黑衣修士的断臂处缓缓止住了鲜血,只是血肉模糊依旧有些许骇人。他的神识逐渐飘散,几乎难以收回,周身冷得颤抖间,他好似心有所感般睁眼,眼前蓦然倒映进一具瘦弱的身躯,惊得他气息不稳,猛然咳出一口血来。
眼前瘦削干瘪的小丫头,正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细细打量着他,仿似对周围盈盈流动的灵力屏很是好奇,他虚弱之际,只得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继续坐定:“你是何人?”
白凡凡蹲着一歪脑袋,咧开嘴忽而露笑,答非所问:“你的手臂,怎么不会流血?”
她身上没有灵力气息,模样年纪尚小,瞧见这般血腥可怖的画面却未有丝毫触动,黑衣修士凛神凝眸,提了些音量迫使自己听来不那么虚弱:“我在重生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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