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甩的他。”俞适野迅速挽尊。
“哦。”温别玉应了一声,神色莫名地看了俞适野一眼。
俞适野不知怎么回应这似乎透着些淡淡嘲讽的眼神,只好适时沉默。
远处的地平线收束了白日的最后一缕光,声音消失了,寂静随同夜色一起浮上来,草坪尽头的教堂褪去盔甲,披上银纱,好似终于喘过一口气来,连窗口处的彩色玻璃都鲜艳了些。
明明是个明媚的夜晚,可两人间的气氛却凝固起来,像稠稠的胶水将他们一同包裹,为了打破这种感觉,俞适野没话找话:“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温别玉随意道:“我家在附近,来这里散步的。”
俞适野:“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城市?”
温别玉:“嗯。”
俞适野看看周围:“那……你要继续散步吗?”
温别玉:“遇见意外,不想散了。”
没话好说了,俞适野明智地闭上嘴巴。
气氛再度凝固,胶水也进化成了坚冰。
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此时两人间的窘迫,这一回,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温别玉大发慈悲地开口:“我现在有点想喝酒,既然都撞见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俞适野猛地松了一口气:“没问题。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酒吧,我带你去。”
说话间,他已经迫不及待走向目的地。可才走两步,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回头一看,温别玉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俞适野疑惑道:“怎么?”
温别玉答非所问:“原来你对酒吧还有研究?”
俞适野:“有时会去喝两杯。”
温别玉低下了头,夜色适时罩上他的脸,从俞适野所站的角度,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见这人在原地静默一会后,随意将手插入兜里,再抬起脸时,已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正好,走吧。”
***
俞适野选择的酒吧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中,只隔着几丛围墙,一条弯弯缠缠的羊肠小路,再进入一扇闭合了的金属门,世界焕然改变,温柔月色下的教堂消失了,漆黑的底色,旋转的射灯,成熟男女散发出的荷尔蒙与酒精相互结合,迷幻出一曲醉人的旋律。
这个酒吧看起来挺火的,夜色还早,这里已经坐了六七成的人。
两人挑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各自挑了一杯酒,开始闲聊。
温别玉:“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大学里看见你,听说你退学了?”
俞适野:“是。”
温别玉下颌收紧了一点:“为什么?”
俞适野耸耸肩:“突然想换个环境,觉得出国挺好的,于是就出国了。”
温别玉收紧的下颔又缓缓放松,垂下眼,无聊似的摆弄了下桌面的酒杯:“原来如此。”他转移话题,“还差三天就结婚了,怎么突然闹崩了?”
阔别九年,碰面的第一回 就一起喝酒,除了想要聊八卦之外还能因为什么?
俞适野刚才就猜到了,他毫不意外,沉稳回应:“你听到多少了?”
“基本都听见了。”温别玉又插一刀,“你们说得这么大声,不止我,草坪上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俞适野嘴角一抽,直接总结:“我和他的矛盾基本就这些。冷静下来想一想,或许是我没有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他在结婚的问题上反反复复……唉,你说,我哪里不能给人安全感了?我这次是很认真的想结婚的,能包容的我都尽量去包容了。”
温别玉凝神看了俞适野的脸一眼:“以前可能有,现在肯定没有了。”
俞适野发现了,时间真的是把杀猪刀,才刚杀掉了安逸,又冲温别玉下手了,看这一句一根刺,还有当初和自己交往时候的温柔多情吗?
但看在对方拐着弯称赞他越长越好的份上,俞适野礼尚往来,回以称赞:“如果要以容貌为安全感衡量标尺的话,我们有不相上下的不安全感。”
一句带过,他继续倾述:“婚礼不重要。另一件事才难办。你知道我家有一个习惯,会给子女储存一笔结婚基金,供子女结婚以后使用,对吧?”
这事儿俞适野没和安逸聊过,但早在九年前,也就是当初和温别玉交往的时候,俞适野就同温别玉说过了。那时候年轻,第一次谈恋爱,什么都想要分享,他曾很认真的与温别玉一起合计着结婚基金够干些什么要怎么分配,是不是足够他们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回想,还有些好笑。
“因为已经有对象打算结婚了,所以我直接扯了块地皮,准备做点新项目。现在,地皮有了,结婚对象飞了,我的结婚资金……”俞适野两手一摊,“也飞了。但婚礼能窗,项目不能停,马上就要交二期款项了,交不上问题很大。”
温别玉明白了:“你之前说过,你的结婚资金是八十万,这笔钱一时半会确实不好凑。”
俞适野:“不是八十万。”
温别玉:“?”
俞适野:“这些年我家族的生意在我爸和其余叔伯的努力下扩大了很多倍,结婚基金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这个数目是八千万。”
温别玉:“……”
两人碰了个杯。
温别玉:“爱莫能助。”
俞适野惆怅道:“冲动是魔鬼。”
温别玉笑起来,有点幸灾乐祸:“身上扛着这么个大窟窿还敢和结婚对象分,现在回头跪键盘求原谅还来得及吗?”
俞适野摇头:“你可以批评我的行为,但不能误解我的操守——好马不吃回头草。”
温别玉嘴角似乎噙着一点笑:“不愿意?那这个窟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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