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安在如此,那侍卫谄笑的模样更甚,“回王妃,咱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这距离化兴州还得一个多月呢,咱爷身上又有伤,实在不该锁着,小的来送钥匙了。”
云安在有些惊讶,这一路上,这几个侍卫的态度可不算多好。开口喊她王妃倒是第一次。
那侍卫本想讨个好,亲自给萧且解了手脚上的锁链。如今见云安在挡在车门口,似乎没有放他上去的意思,他就讨好地将钥匙递了上去。
云安在急忙将钥匙接过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关了车门。
马车门刚一关上,另外一个侍卫拉着他走到一边,有些着急地说:“你这是干什么?这可不符合规矩啊!你把锁着他的重链解了,那他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哎呦喂,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这位爷什么身手你刚刚没看见?他要是想跑,那锁链能锁得住他?”
另外两个侍卫也凑过来。
“我瞧着这位骁王是没有要跑的意思,再说了,他妻子女儿都在车上呢,也跑不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都是当今圣上的皇子,又是征战的大将军。谁能确定他没个东山再起的时候?”
另外几个人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路程,咱们可得好好招待着的。至于阿牛和阿泰两个人……就说路上病死的吧……”提到刚刚被萧且杀死的那两个侍卫,他们四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只因那两人死的时候场景太过可怕,令他们至今一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云安在拿了钥匙以后急忙将萧且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解开了。这铁链十分沉重,又铐了两个多月,将萧且手腕和脚腕的皮肤或多或少都磨破了一些。尤其是萧且右手手腕本来就有很严重的伤,再被这铁链磨蹭日久,更是伤痕累累。
云安在急忙给萧且手腕、脚腕上被磨破的地方上了药,又将他的手捧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吹着、吹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眼瞅着又要哭出来的样子,萧且有些无奈地说:“早就不疼了。”
他这么一说,云安在一直忍着的眼泪就稀里哗啦落了下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早就不疼了……那、那就是以前很疼……疼的时候我不都在……一定疼了很久……现、现在才会……才会不疼了……那是都、都疼麻木了……”
萧且语塞,他倒是恨不得刚刚没说那句话。他抬手去擦云安在的眼泪,可她的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她甚至捧了他的手贴在脸上,继续哭。
萧且想了半天,目光随意一瞟落在一旁的女婴身上。找个话头,说:“别哭了,你闺女醒了。”
云安在一滞,竟真是瞬间不哭了。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萧且,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一下子甩开萧且的手,生气地说:“什么叫我闺女?萧且你什么意思!别又不说话!你给我说清楚!”
云安在起先只是用一双小拳头捶着萧且,到后来恨不得拳打脚踢以泄心中气愤。
“我还是不说话了吧。”萧且揉了揉眉心,“她真醒了。”
云安在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女儿醒过来了,正睁着一双格外大的眼睛瞅着她看。云安在可不想让女儿见到她撒泼的样子,更不想女儿见到父母吵架的样子。她移过去,将女儿抱起来,拿着拨浪鼓陪她玩了一会儿,直到女儿累了,才哼着歌谣哄她睡觉。小丫头并不调皮,特别不经哄,每次云安在微微哄她一会儿,就乖得不像话。
见小丫头睡着了,云安在又小心翼翼将女儿放下,为她盖好被子,然后笑着转过头来的时候,萧且眉心跳了跳。
云安在笑着挪到萧且的身边,温柔异常地牵了他的手。她仰头望着他,目光如水、含情脉脉。
萧且轻咳了一声,“快天黑了。”
“萧且,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你开口说话了。那么今天你可得把话都说清楚说明白了。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我的坏话是不是?还是……”其实云安在想问萧且,问他是不是觉得小丫头不是他的女儿。可是她望了一眼正在酣睡的乖巧女儿。这话怎么都没问出口。
云安在有点生气,这丫头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萧且呢?倘若生个儿子是不是就像萧且的小号版了?那就不用想法子跟他证明了。她也不愿意证明。一想到要证明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不知道说什么。”萧且闷了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
云安在当然不能依了,她更生气了。“我不管!你不许这个态度!”
萧且沉默了片刻,才说:“以前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现在已经想通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云安在鼓着腮帮子生气,使劲儿踹了一脚萧且的小腿。
“腿上有伤。”萧且就说。
云安在一愣,急忙挽起萧且的裤子,却见他的小腿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萧且!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萧且好笑地勾了一下嘴角,望着她,问:“云安在,你到底想问什么?想让我说什么?”
云安在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一眨不眨地望着萧且,望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发涩。瞧着她眼角又有些湿,萧且忙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忙说:“别又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我没哭……”云安在眨了一下眼,将眼底的氤氲逼下去。“萧且,我只问你,你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看待我我、喜欢我?”
怕听到让自己害怕的回答,云安在忙又说:“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总是对你发脾气,还总是嫌弃你,每天都囔着讨厌你。我以后不那样了,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待我好不好?”
马车里好安静,云安在捧着他的手,静静等着他的回答。她秋水潋滟的眸子里是萧且不曾见过的柔情。
“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
云安在顿觉生气,她也不开车门了,只是没好气地说:“又有什么事情了!”
马车外面的小兵听出她语气不善,忙把要拍的马屁收回去,简明扼要地说:“天马上就黑了,正巧前面有间客栈,可以去宿一晚……”
“知道了!”云安在抓起女儿的拨浪鼓扔到马车门上。
这一路上,若云起好能够恰巧经过客栈,倒是能住上一夜,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住在一些废弃的破庙里过夜。如今刚刚入秋,天气也不算冷。可是再走下去天气只会越来越糟糕,晚上再宿在破庙里恐怕就不成了。就算云安在勉强忍下来,小丫头也是受不了的。幸好这些人的态度转变了不少,不由让云安在松了口气。
以前云安在睡觉的时候很挑,挑床挑被子,别说是别人用过的被子,就是别人碰了一下,她也绝对不会再用了。而如今躺在简陋的客栈里,盖着破旧而单薄的被子,她都觉得暖和而满足。
云安在转了个身,面对着萧且。她又想起以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萧且总是喜欢往她身上贴。每次她都要推开他,生气地跟他讲大道理。可是重逢以后萧且别说抱着她了,根本就是完全不理她。若不是他那份保护还在,云安在真的要以为他真不在意她了。
“萧且,你睡了吗?”她拉了拉萧且的衣襟,“睡着了也醒一醒,跟我说说话。”
“嗯。”萧且应了一声,也没睁开眼睛。
云安在望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一下子坐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萧且。“萧且!你那里该不会是伤了吧!”
云安在以前就听说过牢狱之中酷刑无数,更有让人断子绝孙的刑罚!难道……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目光下移,一寸一寸移到萧且盖着被子的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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