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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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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曾经也是有梦想的啊,她从四岁开始学画,一直到十五岁,颜料胶水亚麻布以及笔刷占据了她全部的时光。

四岁的时候,她说她要做一名画家,岑芮女士高兴地眼泪都掉了下来。

七岁的时候,她得到了人生第一个全国奖杯,老顾在老家摆了一天的酒席。

十岁的时候,她还说她要做一名画家,老顾给她订了最好的亚麻布,供她涂鸦。

十四岁的时候,岑芮女士的生日上,她说她要做一名的画家,在他们每年的婚礼纪念日上,都送他们一幅漂亮的婚纱照。

但这个梦想,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提前宣告结束了。

梦想的代价太沉重了,她为此付出了惨痛的教训。

她退缩了,所以梦碎了。

老顾和岑芮从此只字不提。

但他们还是记得的。

她忘记的梦想,还有老顾和岑芮记得。

替她记得。

但她记得什么呢?她只记得梅里雪山的雪崩,记得铺天盖地的白色,记得漫长的等待,记得刻骨的寒冷,记得一个曾经没有了一半声音的世界。

她还记得治疗时候旁人的怜悯或者幸灾乐祸,记得惋惜或者轻笑。

那些沉甸甸的记忆,压垮了她捡回梦想的桥梁。

可这时候,她听见老顾的哭声和岑芮的笑声,突然就释怀了。

她忽然想起家里被上锁的画室,被封存的油画,想起岑芮女士偶尔的掉眼泪,想起老顾总是故作轻松的姿态。

托起一份梦想需要力量太庞大了。

这些年里,老顾和岑芮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她的梦想是带着一家人的期许的,是值得她坚持下去的。

她哭着告诉老顾:“那我以后还画画好吗?可是我很久没画画了,把你画的不好看了,怎么办?”

老顾说:“没有关系,你把你妈妈画的好看一点就可以了。”

夜色里吹来风,把天上的云朵卷走,露出灿灿星河。

丁丁嗷嗷两声叫唤,把剩下的磨牙棒都扒拉出来,摆在顾辛夷面前。

磨牙棒上都是灰尘,顾辛夷看着丁丁黑黑的大眼睛,又是哭又是笑。

*

丁丁这么懂得体贴人,顾辛夷很乐呵,又带着它重新买了十盒磨牙棒,丁丁满足地叼着袋子,往秦湛家走。

她也跟着往秦湛家走。

她想见到秦湛,想告诉他,她也有梦想了。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无关紧要,但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她要把这件事情分享给她最喜欢的人听。

她去到秦湛家的时候,秦湛还没有回来。

他很忙,但顾辛夷愿意等他。

秦湛回来后,她兴奋地抱着他的脖子,给他讲这件事。

大抵是太兴奋了,顾辛夷有些语无伦次,但秦湛还是耐心地听着,抱着她做到沙发上。丁丁也叼着一根磨牙棒,凑过来坐着。

“叫兽,你以后要做一个物理学家,而我要当一个画家,我们很相配,你开心吗?开心吗?”顾辛夷在他腿上动来动去。

这一个“相配”取悦了秦湛,秦湛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很开心。”他顿了顿,又道,“那你要给我们画婚纱照吗?要把我们都画的好看一点。”

顾辛夷红着脸重重地点头。

秦湛看着她酡红的脸颊,觉得多日来的疲惫都消失了。

他抱起顾辛夷去往书房。

房间里依旧是简约的黑白装潢,黑墙上挂着她最后画下的三幅画《手》《眼睛》《耳朵》。

秦湛一直都带在身边,随着他漂洋过海,随着他度过每一个日夜。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顾辛夷道,“你要送我礼物吗?”

“对,庆祝礼物。”秦湛刮了刮她的鼻尖,把电脑打开。

上头是三所法国名校的面试通知书。

巴黎美术学院、国立装饰艺术学院和里昂国立美术学院。

这是法国国内三大名校,培养出过许多油画界的名家,而岑芮女士就毕业于里昂国立美术学院。

顾辛夷忽然明白秦湛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他一直忙着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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