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拢共收入三万三千二百七十四两。”
“盐铁生意,占据了收入的大头,二万四两。”
“不夜坊,这个月只有六千两的收入。”
“剩下的,基本上是各城区上交的例钱了。”
“零散的生意大部分都已经脱手,还掌握我们手里的生意,勉强能维持收支。”
张猛合上手里的账簿,恭恭敬敬的呈到张楚身侧的案几上。
今日逢郡衙休沐,张楚难得有空闲到四联帮总舵召集各堂堂主议事。
如今四联帮的四大堂主也有变动。
大熊卸任玄武堂堂主,调任北大营任厢军教头。
玄武堂堂主之位,由赵大柱接任。
赵大柱是玄武堂的前身——血衣队出身的“仁”字辈老人,还有过下放区县任分舵舵主的经历,履历相当漂亮。
张楚转动着手里的念珠,没有去碰身边的账簿。
四联帮收入雪崩,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现在锦天府的人流量,虽然已经恢复全盛,甚至还有超出的势头,但现在锦天府里的人,大都是连基本生计都成问题的穷鬼。
难不成,还能指望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能有闲钱去不夜坊嫖.妓?
“这个月帮里的例钱,发下去了么?”
张楚问道。
堂下的四大堂主齐齐摇头,“就等您回来发呢。”
张楚看向骡子:“刨去应该发的例钱,还能剩下多少?”
骡子默算了一下,道:“应该还能剩下一半左右!”
三万三千两的一半,也就是一万六千两左右。
张楚思量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狗头山那边,有没有传回消息?”
骡子:“有的,据杨长老传回的消息,八日前,有一伙流民冲击狗头山的关卡,被杨长老率众击退,但动静闹得太大,已经引起武曲县县衙的注意,近日已有官兵在狗头山附近出没。”
张楚略微一皱眉,随即便松开了眉头:“下次这种事,不要压下,要及时呈报于我。”
骡子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是,属下知错。”
他当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是该禀报自家大哥。
但他见大哥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又哪好意思再给他添烦恼。
事实上,他为了解决这件事儿,已经忙活好几天了,前往武曲县的血影卫探子都派出了好几波。
张楚也知道他是好心,所以并未训斥他。
“明日来郡衙找我,我修书一封,你派人传给杨长安,让他拿着我的手书,去找武曲县的县尉疏通。”
他张楚的面子,当然还没有大到能够跨郡刷脸卡。
但如果手书上加盖了锦天府郡兵曹的官印,那就又不一样了。
一个系统的武官,哪怕是跨郡,也多少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
骡子想通这一点,只觉得茅塞顿开,躬身道:“属下受教了。”
“另,李正、大柱儿,你们各抽调一百可靠人手,再给狗头山押送一万两银子过去!”
张楚不紧不慢的说道。
李正和赵大柱起身,躬身道:“是,帮主!”
“猛子。”
张猛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道:“属下在。”
“生意上,你还要再多想想办法,一个月三四万两银子,可养不活我们四联帮两三万人马。”
张猛面露难色,但张楚都开了口,他又哪有推脱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定当竭尽所能,为帮主分忧。”
张楚看着他,温言道:“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
张楚的语气缓和了,张猛心头反倒陡然一紧,连忙摇头道。
他只觉得自家帮主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威严了,哪怕帮主明明是在轻描淡写的说话,也依然让他不由的心惊肉跳。
“坐吧。”
张楚点了点头。
张猛再次一揖到底,坐回椅子上。
“李正、大柱儿,新近招进你们两堂的那一千五百人,操练得如何了?”
李正想也不想的就拍着胸膛道:“没问题,拉出去就能砍人!”
张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货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儿。
白虎堂以前那两千人马,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的杀胚,进入四联帮后整训操练了小半年,才有了当初能和北蛮凶骑拼个二换一的战斗力。
而刚收进白虎堂的这一批人马,大多数都是这个月才放下锄头,抓上刀把子的良家子弟,现在才操练了小半个月,遇上大阵势能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张楚看向大柱儿。
大柱儿咽了一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说道:“刚招进来的这些弟兄,和咱们以前那些老弟兄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刚上位,还没有报喜不报忧的资格。
“说啥呢,你要操练不出来,把人交给俺,半个月后,俺保证还你一群嗷嗷叫的牛犊子!”
李正不满的一拍座椅扶手,跳起来瞪着大柱儿说道。
大柱儿不敢吱声。
这堂里的五个人,他也就能跟张猛硬气一下,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惹不起。
“坐下!”
张楚一凝眉,低喝了一声。
话音落下,堂下的四人猛地一震,不由的正了正坐姿。
李正讪讪的坐下,一个劲儿地朝张楚谄笑。
“你自己不说实话,还不准别人说实话了?”
张楚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李正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您说得都对。
“即日起,白虎堂、玄武堂取消一切活动,一天操练七个时辰,肉食管够……告诉他们,别怕哭、别怕累,现在每多流一滴汗水,以后北蛮人打过来了,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就多一分!”
“是,属下明白!”
李正和大柱儿起身,严肃的躬身道。
“好了,还有没有其他事儿要禀报,没有我就回家歇息了。”
张楚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轻声问道。
“帮主,还有一事要禀报于您。”
骡子站起来,“前天夜里,城东青虹帮帮主,杜金荣,死了……”
张楚闻言眉头猛地一皱,本能的就看向李正:“你做的?”
李正理直气壮地摇头:“不是俺做的,您的禁令还没撤,俺怎么会去城东,再说了,要是俺做的,他青虹帮一个都活不了。”
张楚转向骡子:“怎么死的?”
骡子:“像是被人围杀的,属下去看过他的尸身,身负二十多道创伤,有刀伤、有斧伤,还有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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