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欢到的时候楚凌正在跟雅朵聊天,原本好好地去参加田家的寿宴,却一脸不悦地回来还吩咐人闭门谢客。雅朵接到消息赶紧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赶了回来。却见楚凌该吃吃该喝喝并没有看出生气的模样一时间倒是有些疑惑。田家发生的事情雅朵也打听清楚了,所以更不确定楚凌到底是真的不生气还是强忍着了。
见到君无欢,雅朵倒是松了口气。长离公子和笙笙已经有了婚约。而且雅朵也明白,有很多事情笙笙不愿意告诉自己却愿意跟长离公子说。有长离公子开解一下也是好的。便贴心地给两人留下了说话的空间退了出去。
君无欢看着懒洋洋地趴在桌边的楚凌,温声道:“可有受伤?”
楚凌摇了摇头,道:“对付一个酒鬼,我能受什么伤?”
君无欢道:“虽然铁牡尔有勇无谋,但实力不俗。若不是我这边实在抽不出人手……”楚凌挑眉,有些危险地看着他,“怎么?看不起我?”君无欢哭笑不得,无奈地道:“笙笙,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什么危险。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自己觉得心动的姑娘去涉险,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实和打击。只要想到她独自去面对铁牡尔,一下午君无欢都觉得比发病了还难受,还不如他自己直接动手舒服一些。
楚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三年前你威胁我帮牵制拓跋胤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拓跋胤比铁牡尔危险得多吧?”
君无欢无奈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这怎么能一样呢?可是哪里不一样现在却也不便跟阿凌说。
倒是楚凌坐直了身体,正色看着君无欢道:“君无欢,我并不打算做一朵养在暖房里的花,有些事情该做的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去做。如果你事事都要顾忌我的安危,老实说…这可能会让我觉得困扰。”
君无欢道:“这不一样,这次是我让你去冒险的,你原本不必……”
“一样。”楚凌淡然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我自己需要去冒险,你就不会阻拦了么?”
“怎么可能,我…”君无欢骤然停住了要出口的话,望着楚凌道:“阿凌,你……”
楚凌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道:“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去冒险,你却要阻止我,我会觉得很困扰。君无欢,我当你是朋友,你请我帮忙我很高兴,即便是有点危险但是我既然答应了那就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所以你完全不必要太过担心。”
君无欢道:“阿凌的意思是,我应该看着你去冒险?”
楚凌道:“活在这个世上,谁不冒险呢。现在有人能护着我,有师父,有你,甚至可能连北晋皇因为师父的原因都会护着我一些。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些都没有了,在我不得不冒险的时候,只怕早已经失去了冒险的能力和勇气了吧?”
君无欢默然不语。
楚凌轻声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在责怪你。只是…长离公子素来算无遗策,但是有些事情或许会蒙蔽你的眼睛。如果三年前,我有现在的实力,你会如此担心愧疚么?”
君无欢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会。”三年前他跟阿凌只是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将她无辜卷入其中或许会有些歉意,但是长离公子利用过的人成百上千,若他当真如此心软早就不用活了。
“所以啊。”楚凌叹气道:“有人关心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喜欢有人将我当成经不起半点风雨的金丝雀。别人都觉得师父对人严厉,就连阿赞都怕他。但是我却觉得他很好,因为他做的是身为师父应该做的事情。”
君无欢这一次沉默了更久,方才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阿凌这是在拒绝我。”
楚凌沉默不语,在她看来君无欢确实是关心则乱。事实上这几天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自从拜托了她去杀铁牡尔,她就时常能看见君无欢眼底的懊恼愧疚和挣扎。如果不是手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君无欢只怕会撤销对她的请求。甚至就是今天,君无欢之所以要跟她一起离开,说下次再找机会,就是因为君无欢打算放弃在今天刺杀铁牡尔,准备冒着被南宫御月捣乱甚至抓住现行的危险自己找机会动手。
楚凌很不明白君无欢这样的心理,她答应君无欢必然是因为自己有把握杀了铁牡尔全身而退,总不至于是她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找死吧?君无欢也是知道她的实力的,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做出这种对他来说称得上昏聩的判断。楚凌在心中问自己,如果将她换成了别的实力相当的人君无欢还会这样么?她心里清楚答案…不会的。君无欢是一个相当冷静而且心性坚定的人,绝少对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后悔甚至反悔。因为绝大多数时候他做出来的决定就已经是最优的选择了。
这并不表示君无欢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而是同样身为首领楚凌明白身为一个决策者所需要具备的品质。有些事情,确实需要独断专行,真要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决定,那干脆什么都别做了。
楚凌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是没谈过恋爱,但是她不是感情白痴。
她并不确定自己现在对君无欢到底有几分感情,但是她对君无欢现在肯定不是那种两情相悦非君不可的感情。不过不管将来她和君无欢会怎么样,如果君无欢心里一直都有想要将她小心翼翼地护着羽翼下的想法的话,他们也绝对长久不了的。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有些人喜欢,也适合被人小心呵护着,比如说小蓝。但是有些人确实不合适的,比如说她。君无欢若总是想要护着她,而她必然会一次一次去做一些他不愿意让她去做的事情,最后必然会变成不可调和的矛盾。楚凌一向喜欢将隐患掐灭在萌芽状态。而如果单纯的只是作为朋友的话,楚凌会觉得君无欢是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同样也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
所以,楚凌想对君无欢说的是,关于今天的事情他担心关切都可以,愧疚自责纠结懊悔却是不必。
楚凌道:“我不会说我现在对你没有别的感情所以将来也只会永远当你是朋友。但是很抱歉,目前我对你确实…我知道,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婚前连面也没见过,也夫妻恩爱的过了一辈子。但是我想,长离公子应该也不会接受这样将就凑合的感情吧。”
上次君无欢说凑合那是开玩笑的,如果楚凌真是一个可以凑合的人,只怕君无欢也不会看上她。
君无欢轻叹了口气,淡笑道:“阿凌,我明白了。你没有干脆利落的拒绝我就很好了。我们现在这样,确实不太适合……”楚凌点头道:“不错,你我要做的事情都太多了。有些事情也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她有事情瞒着君无欢,甚至有些事情可能他们真的走到了一起也会瞒着君无欢一辈子。君无欢也有事情瞒着他。楚凌并不在意,身在这乱世君无欢这样的身份,当真是牵一发则动全身。君无欢可以赌上自己的全部甚至生命来陪她谈一场风花雪月。但是他却不能拿他身后的人去赌。楚凌明知道君无欢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却始终不肯亲口承认。因为她知道,君无欢没有证据,这世上没有人能抓到血狐的证据。只要她不承认,君无欢就算当场告诉所有人她的身份,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
风花雪月有时候是催命符,身在乱世尤其是。
这个道理君无欢懂,楚凌也懂。所以他们都为彼此留出了余地。
君无欢看着她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还是辛苦阿凌了。阿凌有什么需要的派人告诉我一声,回头我给你送来。”
楚凌嫣然一笑,“好啊,我会记得的。”
送走了君无欢,楚凌坐在桌边出神了良久。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回过神来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本姑娘好像刚刚拒绝了一个还没来得及表白的美男子啊。我怎么这么厉害呢?”
至于表白了许多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的南宫御月?
那货脑洞清奇,他说的话听听就算了,真信了那是自取其辱。
这一夜,整个上京皇城再一次戒严。上京的百姓们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三不五时就要戒严一次的日子。因为铁牡尔的死,貊族人没什么话说,中原人就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半点也不敢吭声了。
即便是如此,一大早田家依然还是派人上门登门道歉了。
楚凌坐在花厅里看着客位上的田家长子田亦轩和田少夫人,还有跟在两人身边的田君仪。
田亦轩拱手道:“昨天犬女无礼冒犯了郡主,是我田家教导无方,还请郡主大人大量原谅小女的冒犯。”说罢,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红肿着双眼的田君仪,道:“阿仪,向郡主赔礼道歉!”
田君仪的神色很是憔悴,半点也没有昨日那高高在上的田家千金的风采。脖子上还有一圈青紫的痕迹,可见昨天君无欢是真的半点也没有留情。田君仪走到了厅中,看了楚凌一眼低下头道:“昨天是我口无遮拦冒犯了郡主,求郡主海涵。”
楚凌伸手按住了旁边想要说话的雅朵,轻声道:“田姑娘免礼。”
田君仪抬起头来有些无措地看着楚凌,又看向自己的父母。楚凌只说免礼,也没有说到底有没有原谅她。她在家里受了教训,也不敢随意妄为。楚凌轻笑一声,淡淡道:“这只是姑娘家之间的一点小事,原本也不必如此慎重其事。只是昨天闹得也忒有些不成样子了,我便罢了,师父那里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否则等师父回来,只怕先就要将我这个没出息的徒弟收拾一顿。”
田亦轩赔笑道:“等大将军回来,家父必定亲自上门赔罪。”
楚凌摇摇头道:“这倒是不必了,本就是小事既然田姑娘道歉了,这事儿今天就了了。”
闻言,田家三人一时都有些茫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楚凌竟然会这么好说话。楚凌微微勾唇,事情自然没有这么简单,田家也是运气不好,养了这个一个坑爹的女儿。
“如此,多谢郡主宽宏大量。”田亦轩道。
楚凌点头,道:“田大人不必多礼。”
既然事情了了,田家人留下礼物便告辞离去了。楚凌只让管事送他们出门便不再理会。倒是雅朵有些不悦地道:“笙笙,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楚凌放下茶杯笑道:“人家就是骂了我两句,被南宫御月打了一掌又被君无欢掐的差点只剩下半口气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雅朵轻哼一声道:“是她自己惹事,有什么后果也是活该。”
楚凌道:“你不用担心,那丫头以后的日子好不了。我若是真的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反倒是帮了她。”雅朵想了想道:“也对,听说中原人特别看重女子的名声,她如今名声坏了说不定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楚凌道:“嫁不出去倒是不至于,毕竟想要攀附田家的人家还是挺多的。算了,不说她了。阿朵,如果我将来离开上京……”雅朵吓了一跳,“你想离开上京?”
楚凌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我现在是跟着师父学习,但是肯定不会学一辈子的。总有一天是要离开上京的。”雅朵笑道:“也对,长离公子可是西秦人,若是你们将来成了婚肯定不会一直呆在上京的。你要是不嫌我累赘,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就留在上京等你回来呗。”
楚凌叹了口气道:“你毕竟是貊族人,我以为你留在上京比较好呢。”
雅朵不以为然,“我还算半个天启人呢,若不是有你在你看哪个貊族人看得起我呢?而且我从小在西域长大,真要说的话,西域倒是比上京更像是我的家呢。”虽然她现在过得不错,但是雅朵很清楚像她这样血统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有些两族混血的人日子过的甚至还不如单纯的天启血统的人。权贵之家甚至普通貊族人家的嫡子都不会娶有天启血脉的女子为妻,所以两族混血的孩子都是家族中地位最底下的有时候连仆婢都不如。
雅朵从小在西域长大,那边各族混居虽然也有战乱争斗却远没有北晋这么厉害。她又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刚到上京的时候很是因为血统被歧视的事情委顿了一段时间。
雅朵搂着楚凌,道:“笙笙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是貊族人我就是貊族人,你是天启人我就是天启人。你要是想去西域,那我就跟你一起去西域。”
楚凌轻叹了一声,也伸手抱住了雅朵,“我不会丢下你的。”
明王麾下死了一员大将,却不仅仅是明王府的事情。铁牡尔毕竟也是镇国上将军,谁也不确定铁牡尔的死到底是天启的细作动的手还是单纯的北晋内部的权利争斗。但是明王显然更倾向于这是内部争斗,因为这两天不仅是拓跋罗兄弟俩,别的皇子宗室也开始蠢蠢欲动了。铁牡尔死了,空出来的一个位置自然是需要人填补上去。但是谁说一定就是明王的人呢?百里轻鸿已经占了一个位置,之前明王强硬他们也没办法,但是现在人死了他们自然也要设法分一杯羹。
这其中,最积极的便是有焉陀家支持的六皇子一脉。焉陀家不仅实力雄厚,身后还有太后支持,一些朝中老臣军中老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会给六皇子几分面子。即便是比不得明王府,却也不容小觑。
这个时候,北晋皇的态度就变得极其重要了。北晋皇将已故大王妃的兄长推了出来,对方的能力功勋虽然不及刚刚被杀的铁牡尔,却也是军中有名的战将。如此一来事情似乎已经解决了。但是当天下午,拓跋胤从军营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刺杀。拓跋胤只是受了轻伤,但是他随行的护卫却全部战死。一时间,整个上京皇城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原本有拓跋兴业坐镇京城,无论如何各方人马都还算安定。如今拓跋兴业离开京城需要不少时日才会回来,京城里的局势却隐隐让人生出了几分不安。每天街道上来回巡视的士兵身上仿佛都多了一种凝重的杀气,让寻常百姓越发的胆战心惊。
明王府
君无欢坐在明王府最高处的小楼里喝茶,明王坐在他对面看着窗外的风景,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巍峨的皇宫。明王府在天启朝原本摄政王府,貊族入主中原之后明王便选了这里作为自己的府邸。但是君无欢知道,原本的摄政王府里是没有这座小楼的,这种一开窗户就正面皇宫正门甚至还高出了几分的小楼在天启是不可能存在的,是为不敬。也不知道是貊族人不在乎这个还是怎么的,北晋皇倒是一直都没有追究。
“长离公子觉得此处如何?”明王问道。
君无欢淡淡道:“明王殿下的府邸,岂有不好的地方?”
明王摇头笑道:“这原本是天启摄政王的地方,君公子可知本王为何会选择这地方作为府邸?”
“愿闻其详。”君无欢道。
明王笑道:“他们暗地里都在编排,说本王是想要效仿天启摄政王凌驾于皇权之上。”
君无欢喝了口茶,淡淡道:“王爷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明王笑道:“不错,本王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蹈了这府邸的原主人的覆辙罢了。楚越自以为一世英雄,做事拖拖拉拉,最后却被自己以为上不得台面的小崽子背后插了一刀。死得倒也不冤。”
君无欢漠然道:“天启摄政王原本也称不上英雄,若不是他自毁长城,何来貊族入关之祸?”
明王看着君无欢半晌,方才放声大笑道:“长离公子是当世才俊,却不懂为王侯者的心思。永嘉帝昏聩无能,君傲却不识抬举非要效忠一个无能之辈。他不死谁死?最后又如何?楚越要杀他,永嘉帝可保住他了?本王猜,永嘉帝最多也就是背地里哭一哭,当着楚越的面只怕还要说一句君傲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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