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曾经说她不信菩萨,可这一刻她却想信了。
她想让那大慈大悲的菩萨睁睁眼,保佑叶知秋,哪怕去拿她的寿数去换,她都是愿意的。
春十三和护卫藏在皇子府后院。
见叶知秋来了,春十三向前,将自己在来途时所见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原本安置在京城里的守卫在昨日便被下令调到城郊,如今京中倒是一个防卫也没了,朱尧舜带着精兵从香山而上,守在城门外,知秋,我们守不了多久。”
叶知秋也知道敌强我弱,沉默了会儿,问道:“皇上知道此事么?”
春十三脸上有奇异的笑:“自皇上将赵贵妃贬为庶人后,整日便沉溺在后宫姿色里,哪里还会管前朝的半点儿事?周将军前几日约莫是发现京中异状,可还没禀告到宫中便被人伏击暗杀。”
看来朱尧舜早就算计好了,只要时机一到,将攻下紫禁城,直拿下帝王金印。
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宫里头,女人们软糯的吴语唱着缠绵的小调子,皇上一脚蹬在桌子腿上一面昂头喝着美人香唇里落下的琼浆玉液。
内侍太监德顺守在门外急的满头都是汗,自皇上将赵贵妃贬为庶人后,心里便好像少了个主心骨,整日沉迷在酒色里。
德顺知道皇上心里难受,可人只要活着,喘着一口气儿谁不难受着。宫里积了不少折子等着皇上看呢,那些大臣们天天揪着他的袖子让他去把皇上给请回来,可皇上能是他这种人请的动的么?
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皇上脾性的。
宫里的女人一茬又一茬,在皇上眼里有谁能比赵贵妃更重要。只是这次赵贵妃做的太过火了,前朝的弹劾还没落下呢就又光明正大的将后宫里的宫妃灌下毒酒,一尸两命。
皇上气归气,可到了最后还不是雷声大雨声小,虽贬了赵贵妃的位份,可二皇子还不是他的心头宝,甚至连兵权都给了他不少。
看着势头,也许再过不了多久,皇上又得借个“二皇子戍疆有功”把赵贵妃的位份给抬起来。
可惜啊,赵贵妃不知是怎么了,和皇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到现在却突然卯着劲儿变得不识趣了呢。
皇上要面子爱面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不到皇上这边儿来服个软?不是德顺说,这些年来,赵贵妃这种事儿做的还少么?可皇上还不是雷声大、雨声小的把这事给过了呢?
思来想后,德顺见皇上每日躲在这宫里不见人,怕是心理也是极难过的,想去见赵贵妃又拉不下这面子。
还好,他们做太监的,不仅会看人眼色,还得舍下自己的尊严让主子爷们过得顺心遂意。
德顺将门推开,迎面的脂粉浓香迷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皇上卧在软塌上,衣衫不整,德顺将自己的衣袍拢紧了,弯下身子说道:“皇上。”
皇上没睁眼。
德顺又躬身瞧着他:“皇上。”
皇上这才慢慢悠悠的醒过来。
德顺咳了一声,道:“坤宁宫里有宫人来报,说贵妃娘娘病了念皇上念得紧,想让娘娘过去瞧瞧。”
听到赵轻慈病了,皇上虽仍抱着美人儿,可终究脸上和心里都不自在了,于是问道:“太医院的御医没去瞧瞧?”
德顺低眉顺眼道:“去瞧了的,说是娘娘老毛病又犯了。”
赵贵妃自生下朱尧舜后身子骨都落了好些毛病,吃了多少药都不顶用,平日里疼了只能抽些“淡巴枯”来舒缓。
皇上终究是念着她的,拂手将宫里的女人散去又坐了会儿便让德顺将他穿戴后往坤宁宫里去。
路上,紫禁城上空乌云低压压的,好像马上就有一场倾盆大雨要落下来。狂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扑在皇上的衣袍上,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闹,转头对德顺说:“你说我朕这次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这些年来朕总觉得和她越走越远,渐渐地,朕好像有些看不清她了。”
皇宫的感情总是会被利益左右,连皇上和赵贵妃也是如此。德顺是跟着皇上长大的,自然明白皇上和赵贵妃的纠葛。
要他说啊,他们这二人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生在了皇家。
皇上要治理江山,将祖上的基业给传下去,要是子嗣单薄怎能将大权集中到天家手里?□□皇帝建国之初杀了那么多有功大臣,将全力分散给自己的后代就是有这层的考虑。
赵贵妃偏执,想要皇上的爱,容不下任何女人,这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他们在天家相遇。
德顺暗叹一口气,说道:“皇上和赵贵妃都过了大半辈子了,赵贵妃只是一时想茬了,等明白了自然是懂皇上的良苦用心的。再说了,您虽冷淡了贵妃,可终究还是重视二皇子的,这些赵贵妃心里都知道,只是恐怕拿不下这面子,等过些天便好了。”
皇上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松懈开来。
穿过一道又一道宫墙,正到了坤宁宫的殿外,忽然有禁军首领直冲而来,步履乱撞,差点儿惊了圣驾。
德顺刚要去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却不想那吓得脸色发白的禁军直接跪在地上道:“皇上,二殿下、二殿下……”
皇上听到后,心里的弦紧紧绷着,乌云沉沉,暴雨即将而至:“尧舜他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二殿下谋逆了!”
大雨倾盆而下,雷鸣声轰鸣,皇上差点儿没站稳,扶着德顺才站定了。
德顺心里也是突突的,骂道:“大胆奴才,从哪儿听得小道消息,二殿下戍守边疆,前日里才刚刚跟皇上通过书信,怎会……”
禁军急的快哭了,谁会想到一向受宠的二殿下居然会谋逆?更何况,皇上把大部分兵权都交给了二殿下,如今他拥兵北上,堵在京城外头,当真是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而京里头留下的兵将不过万余,怎么能比得过二殿下?如今的紫禁城当真是一只扣在箩筐里的鳖,只等着二殿下杀进来便缴械投降。
皇上终于缓过劲儿来,喃喃自语:“朕、对舜儿从未亏待!他竟如此不知好歹,竟想!”
说罢,扶着德顺的手怄得吐出了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德顺真的是急的脑门子都要出汗了,忙的让太监们把皇上抬到寝殿里去:“还愣着干什么?要是皇上出了点儿什么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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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滂沱的雨冲刷着长街,叮铃叮铃像一点点落在鼓面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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