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梅若跟随伺候,自然处处都妥帖,眼看着天色将晚,梅若跟店家要了几样小菜并几笼皮薄馅儿大的羊肉包子,主仆几个凑在一桌吃饱喝足之后,家丁护卫负责外围防护,梅若则伺候容昭靠在火炕上喝着普洱茶闲聊。
外边有人说话,趴在容昭身边的牧羊犬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警惕的望着窗外。
“是谁?”梅若起身出去,问外边的随从。
“请转告容公子,是故人来访。”睿王赵沐朗声道。
屋里,容昭已经听出了赵沐的声音,遂皱眉摸了摸牧羊犬的头顶,叹道:“血点儿,你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牧羊犬歪了歪脑袋舔了舔容昭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撒娇。
“唉!”容昭轻叹一声起身下炕,迎至门口的时候赵沐也已经进门来,遂忙拱手道:“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半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公务?”
赵沐温和笑道:“呵呵……容公子不必紧张,纵然有什么公务也轮不到本王来这里找你说呀!不过是凑巧遇到特地来讨一杯茶喝罢了。还望容公子不嫌弃本王唐突。”
“哪里话!王爷是贵人,平日里请都请不到呢。只怕这粗鄙小馆并没有好茶,要惹得王爷嫌弃了。”容昭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暗骂你特么的来都来了,老子也不能把你个王爷赶出去啊!
“无妨!茶不重要,一起喝茶的人投缘便好。”赵沐笑得如沐春风,连外边的大雪连天都要被他融化了。
容昭侧身请赵沐入内,并请他上座,又吩咐梅若:“去问掌柜的要一壶好茶并茶点来。再吩咐下去本公子这里有贵客,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是,奴婢知道了。”梅若答应着转身下去,没多会儿果然端了一壶玫瑰普洱并五色干果进来。
容昭亲手给赵沐斟了一杯茶并双手奉上,微笑道:“王爷,请。”
赵沐接过茶来嗅了嗅茶香却不急着喝,只微笑着打量了容昭两眼,方道:“容公子真是好福气,今日这小娘子竟比那日草原上的那位更婉约动人。”
“王爷是说她?”容昭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梅若,笑道:“她是我娘亲从小给我挑在身边服侍起居的人,容昭自小懒怠,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这丫头走到哪里都跟着我。今儿倒是叫王爷见笑了。”
“此话差异!本王对公子的艳福羡慕还来不及,何来见笑之说?”赵沐笑呵呵的放下茶盏,却伸手捏了一颗花生轻轻捏开,捻了红皮去放进嘴里无声的咀嚼。
“王爷说笑,在下不过仰仗父兄方能苟且而活罢了,王爷您胸怀大志,自然是不屑跟我等混吃等死之辈一般见识的。”容昭说着,低头轻轻吹了吹茶末,浅浅的尝了半口茶,又叹道:“嗯!这茶好!王爷不尝一口倒是可惜了。”
“是么?既然容公子说好,那本王一定得尝尝。”赵沐说着,端起那杯茶来轻轻的啜了一口,也赞道:“嗯!正宗的云滇老普洱,至少藏了七八年了。想不到这里也能喝到这样的好茶,看来想要在肃州尝到好东西还得跟着容公子才行。”
“呵呵,王爷这是笑话在下么。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容昭干笑了两声,也抓了几颗花生在手里剥着。
“公子切不可误会。想来人生苦短,能及时享乐也是一种福气啊!”赵沐笑道。
“王爷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当真了。”容昭说着,把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毫无风度的嚼着。
赵沐借着灯光看眼前这少年,见他明明是一张俊俏秀丽的脸庞却有一双肆意张扬的眸子,明明可以有仪态万方,却非要表现出一身匪气,可偏偏又不讨人厌,只叫人觉得纯真天然,一切都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样。若是他收敛了这一身的不羁之气,倒也是一个清雅的公子哥儿呢!赵沐暗暗地叹道。
☆、第十九回,愉快交易
容昭看着对面的赵沐忽然陷入沉思,也不打断他,只是一个人剥花生喝茶。
赵沐走神片刻再回神时,见容昭手边已经堆了一小堆花生皮,因笑道:“容公子被父皇立为靖西候世子,不应该在家里摆酒庆祝吗?怎么这大雪天跑到肃州来了?”
容昭闻言淡然一笑,心想你终于忍不住了。不过他却不着急回答,反而问赵沐:“这大雪天的,王爷不在行宫为皇上分忧政事怎么也跑到这肃州来了?”
“呵呵……本王来肃州,正是为父皇办差来了。容公子你呢?难不成也是替你的父亲来肃州办差?”赵沐和煦的笑着。
“王爷虽然没全猜中,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容昭没有编说别的理由,也不想说实话。
“噢?不知道令尊给容公子派了什么差事?小王今晚喝了公子的茶,但凡能伸把手帮公子,绝不袖手旁观。”赵沐嘴角噙着笑,目光锁住容昭的眼睛。
其实容昭在赵沐进门的那一刻便在猜想这厮今晚不请自来的用意,心思百转千回之后,他猜到这厮肯定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不然绝不会找上门来还说这等冠冕堂皇的话。于是轻叹一口气,摇头道:“既然王爷把话说到这里,在下也没办法顾忌那些虚假的颜面之事了。不瞒王爷说,我这次来肃州并非是父亲有什么事要办,而是家母要典当一些体己给长姐凑点进京的盘缠罢了。”
赵沐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诧然道:“本王莫不是听错了吧?按理说令姐乃是父皇特旨晋封的皇妃,进宫的一应需用自然都有宫里拨放,又何须如此?”
容昭轻笑摇头:“在下跟王爷实言相告,王爷又何必跟在下打这些官腔?”
“呵呵……”赵沐轻笑出声,手指轻轻地敲了敲炕桌,说道:“是本王迂腐了。想来令堂是觉得容家远在塞外,令姐进宫之后会有诸多不便,所以才要给她准备些银钱打点上下,对吧?”
容昭笑了笑,不置可否。
“哎呀,你不说这事儿,本王还忘了——再过两个月是本王母妃的寿辰了,本王还没有准备一份像样的寿礼。听说令堂乃是富商出身,想必身边收集了不少宝物,若是容公子不介意,可否把东西拿出来给本王一观?只要东西好,价钱都好商量。”
“承蒙王爷抬爱,家母的那些东西怕是入不得娘娘的眼。”容昭忙摇头说道。
“这话说的就见外了不是?又或者容公子是不愿本王多管闲事?”赵沐嘴角微微抿着带有几分不满,眼睛里却满是笑意看着容昭。
赵沐的母亲出生于诗礼之家,模样极美,又有诗书浸润,乃是后宫之中的绝无仅有的女子。而赵沐的容貌则集合了他母亲和皇上的所有优点,美却也不缺乏英气,值得每一个怀春女子为之倾倒。连容昭这样的人在他的浅笑微嗔下也有些恍惚。
旁边服侍的梅若见容昭失神,忙拿了茶壶上前来给他斟茶,并小声提醒了一句:“公子,奴婢给您添茶。”
“呃。”容昭回神,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容,“若儿,既然王爷有心帮咱们,你就把东西拿出来给王爷过过目吧。”
“是。”梅若应了一声转身下去,没多会儿果然抱了那只沉甸甸的红木匣子来放在容昭面前。
容昭便把匣子用力推到赵沐眼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让王爷见笑了。”
赵沐并不多说,只伸手按下黄铜螺钿把匣子打开,里面的珠宝便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彩逼得人睁不开眼。赵沐忍不住叹道:“好东西啊!”
“王爷不嫌弃也就罢了!这都是家母当年出嫁时的妆奁,想来也只有在我姐姐这件事上才舍得拿出来吧。”容昭面带无奈,轻声叹息。
赵沐微笑道:“天下做母亲的都是一样的心情。既然本王也正好搜罗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容夫人的珍藏,想来这肃州城里也找不到第二份了,就请容公子报个价吧,本王就不必再费心去找了。”
“既然是王爷要孝敬娘娘的,不拘多少银子只给点也就罢了。想我姐姐将来进了宫,少不得要求王爷的母妃多多拂照呢。”容昭说完这话自己也觉得恶心,想必这睿王的母妃不想尽千方百计害死自己的姐姐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对争宠之人多加拂照?
“这些东西若是拿去上京城,只怕少说也值十几万银子吧?”赵沐微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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