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何不妥吗?”赵沐反问萧珩。
“并没有。”萧珩跟萧珣不一样,他是萧府嫡长子,为人处世稳重老练,轻易不动声色。
然而被这样一打断,赵沐已经没心思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便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脚步。萧珩也不好再坐,便站起身来立在一旁。
“表兄,今天我们谈的这些事情先不要着急去做,本王还要再细细的斟酌一翻。”赵沐说道。
“是,恢复科举取仕这件事情是王爷提出来的,父亲吩咐过让我全面配合王爷把这件事情做好,一切都听王爷的安排。”
赵沐又问:“谢纶谢老爷子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萧珩拱手回道:“回王爷,人已经接到了,五日后大概可以到京城。”
“好,这几日你安排好这件事情也就行了。今日京兆府衙起火,父皇必定动怒,大家都小心些也就罢了。”赵沐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京兆府衙起火之事必定有内情。”
“这话自然不消说,刑部的担子又重了!”赵沐轻轻地叹了口气。
“王爷也不必太忧心,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萧珩拱手道,“今日扰了王爷大半日清静,臣也该告辞了。”
“好,那本王就不送你了。”赵沐心里记挂着容昭,也没什么心情跟萧珩再商议什么了。
等萧珩一出去,赵沐便叫了宋嬷嬷进来,皱眉问:“容昭还没回来吗?”
“王爷放心,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宋嬷嬷劝道。
“外面那么乱!本王怎么能放心。”
“容世子那般机灵聪慧,又有霍云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王爷同萧公子说了大半日的话儿连口茶都没好好喝,想必是累坏了,奴才叫厨娘炖了鸽子汤,王爷先喝两口养养精神吧。”宋嬷嬷劝道。
“哪有心思喝汤。你再去叫人探听一下京兆府衙的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赵沐皱眉道。
“王爷放心!奴才已经打发人去了,想必到晚上才能有消息。”宋嬷嬷扶着赵沐去榻上坐下,又转身吩咐门外的丫鬟:“快把汤端上来。”说着,又劝赵沐,“奴才知道王爷心里着急,但是王爷心里再着急也得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赵沐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喝了半碗鸽子汤,正要再催人去寻容昭,便听见外边有人嚷了一声:“血点儿!你身上脏死了,赶紧回去洗澡!”
“哎呦,这可是回来了!”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迎出门去。
容昭也急匆匆的往屋里走,他有许多事情要跟赵沐商量,迎面看见宋嬷嬷,因问:“王爷呢?”
“公子回来了,王爷在里面呢!外面闹哄哄的,王爷都担心死了!奴才就说吧?公子不会有事儿的!”宋嬷嬷一边接过容昭身上的披风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路的唠叨。
“好了嬷嬷,你去歇着吧,我跟王爷有话说。”容昭转身挡住宋嬷嬷,“茶水点心一律不用,也别叫我发现你躲在门口偷听。”
宋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回头便看见赵沐也在偷笑,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容昭疾步走到赵沐跟前看了一眼汤南瓜型汤盅里的鸽子汤直接端起来喝了两口,用衣袖一抹嘴巴,叹道:“出事了。”
“慢慢说,别着急。”赵沐把一盏温热的茶递过到容昭的嘴边。
“第一,京兆府衙失火,周岳亭的尸体化为灰烬,我们即将质控平南王府的证据没了。”
“本来这个证据也没什么力度,单凭一种长在西南的毒药就断定毒是平南王府的人下的,这本身就站不住脚。周岳亭的尸体在不在,对我们影响不大。”赵沐平静的说道。
容昭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第二,今天下午我跟徐坚卫承三个人去茶馆喝茶听书,遇到了赵烈。”
“哦?!”赵沐立刻紧张起来,“不会这么巧吧?你们的行踪在平南王府的眼皮子底下?”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巧遇,跟平南王闲扯了几句。之后我找借口溜出来便发现不对劲儿,整个茶馆里好像到处都是眼睛,随时都有人盯着我。但却又找不到任何可疑之人。唯一一个可疑的人被血点儿吓得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时我还觉得挺有成就感,但回来的路上才想明白,人家那本来就是虚晃一招或者说……只是试探一下血点儿而已。”容昭说完,苦恼的拍了一下桌子,“今儿我这脑袋真是不够用啊!”
赵沐伸手去轻轻地按在容昭的脑门上揉了一下,温和的说道:“没事,慢慢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啧!别碰我。”容昭抬手把赵沐的手拨开,皱眉道,“我想,今天跟赵烈的相遇是他的试探,他应该已经察觉到我跟在西凉城的时候不一样。所以想办法来试探我的底细。”
“放心,就算他起了疑心,最多也是怀疑你到底是真的不学无术混吃等死还是有心藏拙大智若愚。不会有别的什么。”赵沐轻笑道。
容昭立刻瞪圆了眼睛,咬牙低声说道:“那是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机会……”
赵沐低笑道:“是的,以后绝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靠的你这么近。”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容昭立刻冷了脸,往后退了半步。
“说,好好说。”赵沐也坐直了身子并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容昭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半跪在赵沐跟前,像个邀宠的孩子一样几乎要趴到人家的膝盖上去了!
于是容公子暗暗地骂了句脏话,愤愤然起身做到赵沐对面,努力绷着脸绷出一身正气凛然,说道:“还有,在茶馆遇到平南王的时候,霍云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引出去半个时辰的工夫,那人武功高强,霍云追着那人一直出城去,最后还是没追上。算算那个时间,京兆府衙刚失火,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某人算好的。”
“说的不错。”赵沐点头赞道,“你这不是想的挺明白的吗?”
“第三。”容昭这才竖起三根手指头,“在我跟徐坚不在雅间的时候,赵烈跟卫承说了一番话。刚好梅若在,她把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学给我听,但我没听出什么意思来。”
“什么话?”赵沐微微皱起了眉头——关于镇南候卫长宁跟平南王赵烈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也正是卫家为何明明发迹在南疆却跟平南王府形同陌路反而跟萧正时交好的原因。
“赵烈跟卫承说,当年一桩旧案的谜底在他的肚子里,卫长宁若是想知道,就来平南王府中找他,两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容昭说完,接着问赵沐:“他们之间有什么旧案?镇南候和平南王,从封号上来看,卫家应该是平南王府的旧部啊。”
赵沐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从编制上来说,镇南候的确是平南王府的旧部。但是从时间上算,卫家在大齐圣祖爷开疆辟土之时就在南疆建功立业,安南国,大理国等那些南疆小国都是卫承的祖父卫蹇的手下败将,后来赵烈得罪了先太子——也就是父皇的兄长赵焘,赵焘用计谋构陷赵烈,皇祖父一怒之下把赵烈发配去了南疆,并下了严旨,说此生若他不能平疆荡寇建功立业,决不许回京。然而赵烈到了南疆自持身份跟卫蹇不合,两个人在军务上屡屡发生争执其中细节不得而知。后来父皇登基,赵烈带兵与先太子藏在东南的五万精兵抵抗之时,卫蹇竟然战死,而且尸骨无存。”
“这说不通啊!就算赵烈有权利指挥卫蹇去打仗,但不至于一个有侯爵之位的主将战死之后连尸首都找不到啊。”容昭纳闷的说道。
赵沐的手指在小炕几上轻轻地敲着,悠悠叹道:“是啊。所以卫长宁因此事跟赵烈闹翻,带着手下三万精兵从东南杀到西南,进入西南密林之中跟赵烈的军队脱离了关系。后来,展示平息之后赵烈弹劾卫长宁不服军令要求父皇斩了卫长宁,然而卫长宁在的军队一路穿过密林直达云滇边境,把那一带从无人穿越的死亡之地走了个遍。父皇爱惜人才,并没有处置卫长宁,也没给他判罪,而是留他在京中休养身体并监理兵部,另派了嫡系战将去西南接管军务。对于平南王那边,也不知道父皇用了什么办法安抚的,总之这么多年了平南王也没对卫家怎么样。”
容昭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冷笑:“这就是深不可测的帝王之术啊!”
赵沐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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