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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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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辩道:“东西是我从他处偷的。”

“你敢老虎头上拔毛?”

“呃,他无信义,好歹句句都是实话。亏你好意思给我留遗言。”

“你都没拆开看过,怎么就知道这是遗言了。”

“不是遗言是什么?”

“你可以看看的。”

“我一想这里头是遗言,气得压根不打算看。就想当着你的面打开,方便骂你,现在既然你在敢不敢同看?”

“好。”

船上的东西简陋,纪陶随便搬来张小桌,将青瓷盒搬在小桌之上,掏出匕首照唐糖的法子往手臂上划了一道。

唐糖都不敢相看,再望时他肘间流下的血已然滴满那个青瓷盒底。

然而盒子纹丝不动。

唐糖低笑:“早说了它们不喜欢你的冷血。我来。”

她心底其实亦很吃惊,当初,若是没有她的血,难道这个盒子竟是打不开?

纪陶自然不允,一把摁住她:“再划我们小糖糖也成筛子了。”

唐糖长了些力气,起身夺刃就往左臂上划:“此言差矣,虱多不痒,多一个疤不多,你只管嫌弃罢。”

纪陶气死了,然而他臂上的血条子已然淌下来,再骂无济于事。

蛊盒果然认唐糖的血,盒子应声而开,那一双形态羞人的春宫小娃娃里头,掉出一枚以蜡封缄的小纸卷,正是唐糖当初亲手搁在里头的。

唐糖嫌两手的粽子甚是碍事,也不顾纪陶会骂,一气剥了去。用指甲小心刮开纸卷表面蜡层,里面裹的原是一张信纸,正要展开,纪陶却将她的手猛地攥住了。

唐糖不解:“作甚?”

“不许笑我。”

唐糖斜他一眼:“你写了什么笑话么?”

他依旧捏着不让读,脉脉望着她:“也没写什么,总之不许笑就是。只恨那个赵思危,陷我于不义……”

“不义?哼,想必不是什么好话?你烧了得了。”

他狡黠笑了:“看罢,三哥敢作敢当的。”

唐糖狐疑展开那页信纸,这哪里是他写的信,原是她十一岁回到孟州那年,头一次给他写去的那封信。

那一页字少,她照旧用酸黄果挤汁兑水,沾了那调制好的水,往信纸底面上写下那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水渍干透时,酸黄果的颜色消隐不见,唐糖以为他从来不会知道。

然而那一页纸,分明是被他在火上烤过的,浅黄色的字迹隐约可见。

而叠在这行字上,正是纪陶沾了墨,循着唐糖稚嫩的笔迹,与其上描下的同一句话。

墨迹久远,纪陶亦在信纸上落了款,与她当年去信的日子,不过只差半月。

唐糖心头酸涩感慨,绝不敢去望他,只将信蒙在脸上半天,依旧说不出一句。

纪陶不好意思,抢了那信纸便藏起来:“把我的宝贝弄湿了。”

“纪陶……”

“嗯。”

她又唤:“纪陶。”

唐糖止不住流泪,本来他能活着就是奇迹,现在知道他待自己的心思,原来竟是一般缠绵,只觉这一切都太过奢侈了。

“怎么了?”

“纪陶,你真像一个情场老浪子啊,真的是太厉害了。”

纪陶本道这小孩要说什么感人肺腑的情话,来回应他经年绵长的情意,等了半天,居然等来这么一句教人吐血的,差点气昏过去。气哼哼道:“哥哥那个时候才十七岁,至多也就算个小浪子罢。”

唐糖将脸躲起来,眯着眼睛笑。

“小糖糖,我当初也并非……想给你留什么遗言。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初初重逢,前途未卜,我生怕你动情,又怕你丝毫不为所动,只敢几步一回头看看你,知道你跟着来了也可安了心。若是不曾跟来,也只得放下奢望。”

唐糖实在不好意思面对他,听红了眼睛,却只是推说:“纪陶我饿了。”

纪陶很宠着她:“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一碗……热腾腾的面。”

“坏丫头,你把三哥当神仙了,这是个船。”

“嘿嘿。”

纪陶又摸一摸她脑袋,“也罢,吃了面兴许汗就发了,我给你去弄。”

唐糖安心闭目,蒙着被子又流了会儿泪,她从未想过会有苦尽甘来,已然觉得这不真实。夜船晃晃悠悠似个摇篮,不多会儿竟是睡着了。

再醒来时,船外头似乎仍是漆黑一片,屋子里没有人,却隐隐有食物的香气。她迷迷糊糊胡乱抓一把,只抓到枕畔那一双小木娃娃,便索性抓在手中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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