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贤是被道长强行喝救下来的,吉辰眼看就到,陛下这个时候断了子嗣,可不吉利。
赵思危从来不用这么亲自演戏,一场戏居然还是体力活,累得面赤耳红,秦骁虎眼睁睁看着来福打花园另一头跑出来擦汗又递水,细心备至。
来福公公不是还被自己关在洞里的么?
唐糖那夫君也寻不见,唐糖又被绑了,这鬼兮兮的老神仙,救下自己也不知道是何路数,秦骁虎觉得脑袋都快胀了。
大喜的日子,俩儿子种个玉都不教人省心,赵途玖大不高兴,唤了赵思危跟前训话。
赵思危呈给他老子两枚玉:“皇兄正欲埋种这两件不祥之物,不慎为儿臣窥得,这才厮打起来。”
秃鹫接了那玉,细看之下,果真勃然大怒:“孽畜!这个孽畜!”
老儿一恨之下,将那两件东西往地上尽数扫开,竟然一时气都接不上了,彭博士给胸口揉了好一会,方才缓过劲来。
众人再看地上那两枚东西,一枚翡翠弥勒已然碎裂,另一枚白玉雕降魔杵断了柄,捡起那杵头,环佩依旧叮铃作响。这可是佛家法器。
“扔了!孽畜……不孝的孽畜,朕一向就看错了他,此番还是待他太过客气了。降魔杵!种在我赵氏王朝大好灵土间,他是打算降哪尊魔?是不是朕这个老魔?还是哪位祖先?”
秃鹫素来崇佛毁道,恨不能将天下僧人尽数驱逐,此番自然气到乱颤,他的身子尚可撑着,面上白粉却少说落了有一斤,脱了妆的脸……黄一块白一块,难看得能吓得死人。外加老儿气得胸口发闷,整个人都有些颓。
老神仙适时前去提醒:“陛下勿恼,幸亏有齐王殿下明察秋毫。吃灵肉切忌生气动怒,陛下还是先去暂息一刻,养容养神,醒来再补一个妆……正好一心享用美味?”
连赵思危都有点听不下去……这个纪三的演技!
秃鹫对镜一望,镜中那个老妖,连皱纹都根根暴露出来,底层的粉嵌在那些皱纹里,黄花憔悴,朱颜易老……
“只是……那北花园种玉之事,孽畜挖得那个坑,万一他还埋下了什么降魔除妖的鬼东西,究竟教朕心存……”他又照了照镜子,粉还在簌簌落下,这个妆不补,肯定是不成了的,“北花园之事,看来要托付道长了。”
老神仙阖首答应:“贫道自当为陛下作法驱邪避恶。”
赵思危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
纪陶没理,随即递了一个小瓷罐子过去:“陛下,此乃我从前自仙师那里得的昆仑金茶油,比陛下当粉底用的猪油膏更易于敷用。陛下饱睡之后,粉敷上去犹有明亮通透之效,值得一试。”
秃鹫是个细致到了极点的人,即便对方是个老神仙,只要不是他贴身所有,一一皆命彭博士以银针探过,探完也不顾那油脂有股奇异腥气,以指甲盖挑弄了些尝过确认无险,秃鹫这才取来往手背上抹了一片,即刻施了粉,这才大喜过望:“昆仑神物,果真不同凡响!道长的宝物实在是多!”
“再好的宝物,皆是陛下王土之物。”
秃鹫受用不已,午睡去了,齐王以方便道长作法为由,封了北花园重地。
“道长当真要亲自下去?”
“我不下去,难道还容殿下来?”
晨间委之以重托,结果赵思危还是把那小祖宗支到底下去了,如今安危未卜,纪陶怎不来气?话便说得重了。
赵思危不忿道:“本王可拦得住她?不用太过挂怀,糖糖的本事你不知,本王却是信得过的。”
纪陶冷嗤:“殿下想的是家国天下,心头顾得自是那一万,我却是个普通人,此生心之所系,不过只底下这一人罢了,岂容半点万一?”
“炫耀恩爱真是没个够……嘴上说得好听,三爷这是霸道,那个更懂她、信她之人,分明正是本王。”
简直有病……纪陶此刻没工夫同他计较,径自冲那洞口去:“这孩子不撞南墙……”
“哼,本王视作知己的佳人,在三爷心中居然是个孩子。不过就是少时占得几分先机罢了,如若假以时日……哼。”酸话说到一半不好意思说完,挑衅之味已然十分浓烈。
纪陶再没搭理,径自搬开石头下洞去了。
他知道赵思危的心思。
酸是其一,至于其二……这个洞中究竟存着赵氏先祖什么秘密?即便唐糖无心,他纪三在他齐王心目中又是何等狡猾?赵思危想要防个万一,也是理所应当。
“席勐!”齐王果然急唤远端,待人近了前低道,“秦将军,跟下去帮道长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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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虎忍不住问纪陶:“说起来……三爷赠予先帝那金茶油,京城最好的脂粉店里可买到类似的货?”
纪陶坏兮兮一笑:“孙将军倒像是思春了。去烟墨居报我的名号,管保给你东西比那个成色还要好,旁的……只要你报得上来哪家的闺秀,三哥别的没有,认识的有用闲人倒是不在少数,待回了京,保管替你说成那门亲事。”
秦骁虎眼睛都亮了:“当真?”
唐糖噗嗤乐了:“四虎子真是实诚,被占了便宜都不知……你比他大。你没听他说那东西腥气得很,估计他自己搜刮了什么鱼膘制成的也未可知,还金茶油呢,就秃鹫那老不死的妖精信。哼,我这三哥对脂粉事如此精通,我真不知当喜当忧,这样的本事,四虎子不炼也罢。”
纪陶拧拧那来公公的小塌鼻,继续替她整理眉毛:“再嫌弃我,往后天天给你描对倒八字的小衰眉。”
唐糖左右食指将两边眉捎往下一拽,即刻就成了纪陶说的那个样子:“还别说,祖父说我十三岁那年生得最难看,突然就长成了倒八字,过了两年却又长回来了。”
纪陶揉揉那两道眉毛,又稍稍理了理:“可惜那年我去了南边,没曾得见,不然还可笑一笑你。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长成一团又可怜又滑稽的,如今忽就这般长开了……就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变。”
唐糖想也不想:“听天由命罢,不变也不要紧,横竖你会涂脸,将我涂成个糟老太,还是可以混的。”
“好。”
秦骁虎实在不好意思直视,只得左顾右盼,装聋作瞎。
怎料纪陶却转而问他:“齐王殿下可曾透露给孙将军援军的最新消息?”
秦骁虎点头答:“援军于昨日路遇了一个时辰冰风暴,不过先锋军已然秘密抵达垭口,后续部队很快亦可抵达,时刻待发。”
唐糖忧心道:“那秃鹫既在城内城外皆屯了重兵,镇远军一到,只怕要有一场恶战。秃鹫手捏半城人质,齐王又是个功利之极的人,迫在眉睫之际,他会保什么弃什么,可想而知。纪陶,你……到时候千万可别硬碰硬。”
纪陶笑着劝慰:“不用担心,在你心里,原来三哥就是个呆子么?”
“不是。”唐糖略略宽心,“不过,此处除了你们方才入内的那扇石门,根本无一处机括,剩余的文字中,可曾透露了什么?”
纪陶指点那画壁上最后一堆鸟形文字:“这面碑文的之后一段,讲述的竟然是个小故事。说古时候有个小孩子迷途不知归路,后来他利用了族人留下的……也许是时计?这里讲的就是他辗转回到故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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