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来了?你走了安远城……”
“垮不了。”
郭怀臭着一张脸,满脸尘土,还有汗珠冲涮的沟痕。
要是平日,柏昭一定会取笑几句。
但如今,他非但不敢说,连笑都不敢笑一下。
郭怀递出一张公文,给那狱吏,“已经跟你们大人说好了,保释人犯出来。”
狱吏笑得油滑,“知道知道,上头已经交待过了。”
你答应了高家什么?要不就算了吧?
柏昭还想张嘴,可郭怀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手续办妥,很快,柏昭就走出住了十几天的牢房,重见天日。
今日无甚云彩,北地夏日晴朗的阳光,明晃晃的从蓝汪汪的天空照下来,柏昭一个不察,还没踏出牢房大门,就给刺激得差点落下泪来。
忽地眼前一暗,给人扣上了一顶夏天穿戴的薄斗篷。
郭怀也不说话,大步向前。
柏昭追随其后,心头更暖了几分。
到底他坐了十几天牢,再干净也有限得很。身上又脏又臭,就算在济州没什么熟人,可给人瞧着象什么话?日后人家要怎么说柏家,甚至说起许家和升平郡主呢?
裹着斗篷闷头走了一时,身上微微出汗的时候,到了。
柏昭一抬头,诧异了。
不是客栈,不是民宅,竟是一处寺庙。
庙门口斑驳古旧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龙兴寺,一看就上了年头。
守着角门的小沙弥才七八岁大,一笑就露出缺了两颗的大门牙,“师兄来了!快请进,热水斋饭都备好了。”
柏昭忽地想起,郭怀早年可是在寺庙里混迹多年,要出家的,看来此言非虚。
郭怀从怀里掷出包糖,“拿去给师兄弟们分一分。你就少吃几颗吧,仔细把牙都吃没了。”
小沙弥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作了一揖还礼,“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兄虽回了俗世,也少造些口孽吧。还当我小呢,净唬人!”
等人进来,小沙弥便自去忙了。
郭怀熟门熟路,将柏昭领进后院,却是一处清幽所在。
庭中种着银杏与菩提,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瞧那树干,粗得需几人合抱,怕是有好几百年了。
还有几丛芍药,也开得正好。
南边一溜数间客房,皆打扫得干干净净。
郭怀上前,推开一间房门,眼光示意他进来。
柏昭才想问他那几个手下如何,从门洞那边迎面走来一人,可不正是其中一人么?
“哎呀,柏大人,你可算出来了!”
柏昭也是又惊又喜,“他们有没有难为你们?还有人呢?”
“人都在,都没事儿,在后山帮忙收拾洞窟呢,我是回来提茶水的。我们算哪根葱哪根蒜,难为我们做什么?柏大人你没事就好。哎,行了,先不多说了,你赶紧洗漱歇歇吧。回见啊!”
他提着茶桶,拎着一撂碗走了,柏昭才算安心。
才想道谢,郭怀已经转身去了隔壁。
挑眉站在台阶上说,“我劝你,快着些。你那位郡主外甥女,只怕就要到了。”
啊?
柏昭一怔,可郭怀已经关门,自去洗漱了。
虽不知为何他会说许惜颜快到了,但柏昭还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紧洗了个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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