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向妻儿当年死得太惨,对他刺激太大了。这些年一口心血耗尽,怕是真不成了。走前我跟他说,当年你嫁女,我和老卫都是千里迢迢,亲自赶去吃了喜酒,给你丫头撑场子的。如今我儿子还没成亲,他也叫了你那么多年的伯伯,你是不是也该吃我儿子一杯喜酒,替他撑个场子?这才把他一口气吊住。可胡太医也说,再怎样,也撑不了多久的。”
众人听得无不伤感。
许惜颜忽地想起一事,“我记得安王殿下,从前生得就似向守备。后来阿钊从京城给我来信,提过安王与安王妃的长子,据向妃娘娘说,甚似向鼎那早逝的长子。若是能让那孩子去一趟渠州,见见向将军,怕是能让他精神好些?不然,我回头就给京城去封信问问。安王和王妃都是仁厚之人,会同意的。”
这主意好啊。
尉迟圭摆手,“这信你别写了,我来!”
向鼎到底是他手下大将,求人也得他张口,不能总叫媳妇去求人。
许惜颜会意,轻嗔了他一眼,“你我夫妻一体,你写我写,有何区别?”
尉迟圭还想争执,却是下人来报,郭将军夫妇,还有马彻夫妇都来了。
三人赶紧迎了出去,带着人上香吊唁,等将人请到后堂坐下,正待寒喧问候,不意屏风后头闪过一个白色孝服身影,是上官穗来了。
眼里似含着两团火,也不等通报,就闯上堂来。
许惜颜轻轻蹙眉,一眼就看出上官穗的不对劲了。
可她弟妹二字还未出口,上官穗就跟阵风似的冲到她的面前。
“嫂子,公主!我今日想问你一句——”
“弟妹,想问什么?”
许惜颜反倒镇定下来,一双微微上挑的眸子,沉静如秋水深潭,看得上官穗忽地勇气顿消。浑身怒火就如遇着冰雪一般,迅速消融减退。
“你这是要干什么?”
尉迟均已经快步上前,挡在妻子和嫂子跟前,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隐忍着怒火,“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没见还有客人么?”
他提起客人二字,反倒让上官穗重又鼓起勇气。
丁妈说了,就是趁着客人们在,闹了才有用。
“我……”
“看来侯爷家中有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马彻夫妇,还有郭氏夫妇却不想给上官穗机会,拱手就要离开。
上官穗急了,“你们,你们别走!请等一下。”
马夫人素来耿直,年纪也大,从前随丈夫在寿城多年,跟上官穗也算有些交情,忍不住开口,“三夫人,请自重!”
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难道就不知道么?
上官家如今闹成这样,在她看来,也有上官穗的过错。
一味纵容娘家,让婆家受屈,这不仅愚蠢,更加软弱无能!
上官穗不意还没张口,就先被个外人说了一句,委屈的眼泪顿时一下涌了上来。
难道她不知道自重么?明明就是,就是——
“你跟我回去!”尉迟均怕闹得更加不堪,干脆拉着妻子往里走。
如果当着宾客闹起来,那事情就大了。
可上官穗一看见他,却想起臆想中他要纳妾的事,彻底昏了头,“我不走,我不走!你是心虚了么?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
尉迟均真急了。
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再闹下去,不说宾客难看,兄嫂要生气,只怕回头连娘都要发火了。
正想到娘,忽地就有一个披麻带孝,清秀瘦削的少年,怯生生站在门前,唤了一声。
“娘。”
尉迟均夫妇都愣了一下,尤其是上官穗,简直可以说是震惊,惊吓,和那么一丝丝恐惧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原先要说的话,“你,你怎么跑出来了?谁叫你跑出来的!”
末一句,已经带着凌厉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抢在许惜颜之前,站了出来,隐隐护住妻子,身为一家之主的尉迟圭淡淡反问。
“他怎么就不能出来了?身为尉迟家的儿孙,为长辈服丧尽孝有错么?阿钦,进来!”
上官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岂不是,在她没有来灵堂的这些日子里,这孩子,他居然一直都在灵堂里?
那岂不是全宁州的人,甚至外头来的人,都看到了?
她猛地看向许惜颜,却撞进她沉静幽深的眼神里。
果然如此!
许惜颜一个字也没有开口解释,但那眼神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她,就是如此。
不让上官穗到前头来,也是不想因此事吵闹。
可对于上官穗一直藏着捂着这孩子的做法,许惜颜显然是极为不满。
她这人从来不爱多说,觉得正确的,去做就是。
上官穗的脑子嗡地一声,空白了。
而此时,尉迟均也开了口,特意放柔了声音,“进来吧,也见见长辈。”
少年虽然看着上官穗,犹豫了一下,但威严的二伯伯和亲切的爹爹都发了话,他就小心翼翼的踏过门槛,进来了。
只一步,就让人看出来问题了。
少年的左腿不正常的瘦弱,比右腿明显短了一截,走起来一瘸一拐。他今年明明已经十五岁了,但身高体型都比同龄人差得多,看起来就跟十二三岁一般。
显然,是有残疾的。
而他,就是尉迟均和上官穗的嫡出长子,尉迟钦。
上官穗前一刻有多盼着有外人在,这一刻就有多盼着没有半个外人在。
可尉迟圭却好象仿佛没有看到侄子的残疾,带他一一给郭氏夫妇和马彻夫妻见礼。
大家都表现得很正常,没有半分奇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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