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打通李大柱的电话。
李大柱表达能力不太好,在电话里啰啰嗦嗦颠三倒四说了一大通,好在聂双双还是摸索出了大致情况——
吴老师早在前几年便被确诊胃部疾病,去年夏天病情恶化为肿瘤,并伴随心脏衰弱的并发症,到今年病情已经发展恶化的十分严重,一月份时就开始住院治疗,可由于积蓄用光,前几天又出院了。
聂双双很清楚吴老师家的状况,她丈夫去世,原本有六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六个大女儿全都远在天边对她不管不问,而唯一的小儿子尚且在读书,根本没有经济能力。
前几年吴老师的医药费都是聂双双在帮忙垫付,而如今,治疗她疾病的住院费手术费药物费等等,林林总总随便估算下来都要三十多万。
——三十多万,对于一个贫困山村的普通村民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他们完全没有支付这笔费用的能力。
李大柱最后在电话里说,“双双,你要是今年有空就回去看看吴老师吧,你都快十年没回去过了,说不定今年你最后还能见见她。你也别出钱了,她这个病吧,村里人和我一起当保安的朋友都说没的治,扔钱进去也是石沉大海顶多给人续一两年命。”
聂双双听着就哭了起来。
直到挂了电话,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什么叫“顶多给人续一两年命”??——她要把老师救回来!
聂双双把手机扔回枕头边,抬手抹了把眼泪。
那一年奶奶刚去世,家里总共存款只有几十块,她和小七连吃穿都成问题,更别提去上学这种事。
吴老师虽然重男轻女对自己的女儿们十分差劲,却在那段时候大发慈悲的赏过她和小七几口饭,帮助他们去学校。
一次雪中送炭胜过千百次锦上添花,所以离开山里后,聂双双一直记着慢慢老去的教师,帮照着她的病情。
而现在……
她需要至少三十万……
聂双双深深喘出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高烧和焦虑让她的身体头脑都浑浑噩噩,她泪眼模糊的盯着天花板发了老半天的呆,半晌,才重新拿过手机给老贾请了个假。
勉力爬起来吃了药和一点面包,聂双双开始详细打听吴老师的病情,然后绞尽脑汁想三十万的问题。
她现在卡里还剩十二三万存款,剩下的十七八万,她需要尽快筹借到。
向朋友借钱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在走投无路之前,她尽可能不想拉下脸皮去问熟人要钱——与她关系最好的苏湄,也没经济宽裕到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大笔资金。
聂双双在手机上忙了一上午众筹捐款的事,她开始后悔,昨天不该把肖凛送她的那些奢侈品全都搬回去。她拿去卖了该多好。
想到肖凛,聂双双就想到了他家的猫咪,想到他家猫咪,就想到她照看alex的月薪有五万……
聂双双头脑倏然清醒了下,立刻在微信上找出肖凛的账号,点开橘白猫咪的头像,进入聊天框。
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把消息发了出去。
【肖先生。】
【肖先生。】
【肖先生你在吗。】
她一连发了三条信息,等了几分钟,对方也没有回复。
聂双双揪了把自己的头发,又发过去两条,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能不能问问,这个月我照看alex的工资,可不可以提早发给我?】
发完后便开始忐忑等待肖凛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聂双双刷着手机,渐渐等待的有些疲乏。
发热的高温让她头脑发胀,她靠墙坐在被子上,又想起了从前她和小七在山里的许多事。
想着想着,干涸的眼睛又开始冒出泪花。
奶奶说过,心太软的人总是没好报。
老贾也说过,太重情义的人天生会活得很辛苦。
可是她,可是她啊……
聂双双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点开电话联系人,找到肖凛的号码。
指尖轻按,电话就拨了出去。
……
肖凛正在ts大厦a塔十六楼的会议室里主持会议。他习惯性将手机放在了静音档。
大会议室气氛沉肃,西装革履的下属略有紧张的阐述着投资回报,肖凛倚在座椅靠背,眼尾微眯看着投影屏幕,心中却有些漫不经心。
他此刻心情并不算好。
三年前被他用计赶去a城分部的肖驰,前几天受老头子调动回了s城,高层几个不安分的老东西又开始心思活络;左手手臂前几天在电梯事故中受了伤,至今还未痊愈;与向晚的订婚日期越加临近,而在这种时候,头脑里另一个与之相反的念头却一天比一天清晰……
肖凛从ppt看向汇报者,他转了转钢笔笔帽,目光不经意往下一扫,看到静音的手机上进了个电话,屏幕中显示着他早就刻在心底的那串号码。
有一瞬,他眉宇间的晦色被轻轻舒开,随即他收敛神色,对会议做了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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