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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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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孩子,没了亲娘在这后院过日子本就不易,只想着规矩过日子,奈何三番四次总有人要污我清誉,拿我屋里丫头作筏。父亲,我不求你照拂;祖母,我也不求你疼惜,如今我只求你们还我一个清白!这样的罪名,泼在我丫头身上,便等于泼在我身上,我绝不认!”

说着,俞眉远重重跪到地上,仰头望着俞宗翰。

屋里忽然沉默。

☆、第51章 发落

屋里静得呼吸声清晰可闻。俞眉远跪得笔直,青娆也跟着跪到她身后。

“求父亲明察,还四妹妹与儿子一个公道。”俞章华也没闲着,一起跪下。

“老爷,章华他是冤枉的,是妾身愚笨,遭人陷害,才做下这些事,与章华无关,求老爷明鉴。”何氏也跟着俯到地面哭求着。

“遭人陷害?我看是你心太贪吧?背地里做些见不人的勾当,为了银钱卖了你的良心,把丫头往我男人怀里推。你自己做了姨娘不打紧,就见不得别人屋里好?想方设法给我男人找乐子?”钱宝儿冷嗤一声,又将目光转向青娆,“还有这丫头,一看就是个狐媚子,成天见要勾搭男人,我看早就在打我屋里的主意。大伯,这丫头也不能留,一起打发了干净。”

俞章锐私会与青娆传信一事虽已有了眉目,但俞宗耀用银两买通何氏要收青娆这事却没个定论,钱宝儿如何肯饶过。

“二婶,这盆脏水我丫头是不收的。我们两府是一街两园,平日她连见二老爷一面都困难,每日里也都呆在我屋中,何来‘勾搭’一说?再者论,我这丫头他日必定要随我嫁出去的,自有她的好出路,何必贪图你们房的东西,况且她能图什么?是相貌?还是年纪?还是钱财?恐怕一样都没有吧。”俞眉远怒嘲而回,红着眼眶瞪向钱宝儿。

这话说得俞宗耀涨红了脸面,他一把年纪又没个正经事,屋里的钱还把在钱宝儿手里,确实无甚可图。

“你这丫头好利的嘴,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钱宝儿怒而站起,柳眉倒竖。

“阿远但求一个理字,这厢受了委屈还没处哭呢,那厢就有人要逐我屋里丫头。既如此,索性把三婶也请过来,好好商量下……巧儿……那事要如何处置,毕竟那是她的丫头。”俞眉远重重咬了“巧儿”的名字。

俞章锐听出她的威胁,立时白了脸,忙喝止亲娘:“娘,这事是我和父亲的错,与四妹妹的丫头无关,你就不要添乱了!”

钱宝儿刚要发作,便被人打断。

“够了!”俞宗翰将茶碗拍在桌上,“你们是还嫌不够丢人?”

俞章锐和俞宗耀便都垂了头,钱宝儿虽然忿忿,却也不敢多说。

“二弟,你也是一把年纪、儿女双全的人,整日里却只耽于女色,不务正业,连个正经出路都没找到,如今倒还教得你儿子也是一般模样,年纪轻轻不知上进,沉迷淫事。”俞宗翰看了眼沉默的杜老太太,将心一狠,又道,“是我太放纵你们了,竟做下这些龃龊事来,今日就请了祖宗家法出来,打上三十棍以儆效尤!”

他这话一出,不止俞家二房的人齐齐变色,便是杜老太太也面露急色,这些年二房养尊处优地过着,哪经得起三十军棍的揍!然她到底咬咬牙仍不作声。

可俞宗翰的发落还没完:“我照拂了你们十多年,如今你们也都大了,我们三房也是时候分府而过了。从明日起,西园仍可借你们暂住,除此之外,我不再给你们二房提供一应开支银钱。至于三房,因三弟早夭,我会继续照拂至三房后继有人可挑大梁为止。”

此语一出,别说二房的人,杜老太太也已忍不住。

“老大,你这是要分家?我可还活着!”

“母亲,就是因为总有人养着惯着,二弟才这般不思进取,不务正业。您不必再拿话压我,这事我已考虑许久,就是没有今天这事,过几天我也要提出。我们分开单过,若二弟与章锐有什么谋生的打算,不管是从商还是读书,只要不违律法,我能帮则帮。但若还想与以前那样做个蠹虫,就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撒手不管!”俞宗翰心意已决,就是老太太开了口,他也无丝毫动摇。

俞宗耀顿时瘫在地上,钱宝也彻底傻眼,二房没有银钱来源,每天那么多的人口和开支,往后不知从哪里变出来!

“还有何氏,你借管家之职在园里行阴损之事大肆敛财,做出这种污秽事来,我断容不得你……”

“老爷,不要!”

“爹!”

何氏和俞章锐同时开口。

俞宗翰的话却没停:“如今念在章华的份上,我暂且饶你一回。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也一样领三十板子,另外后宅事务你不必再管,从明日起搬去长斋堂,没我允许,不得踏出。”

“李婆子革去三月月钱,就赏给孙婆子好了。”他继续发落,目光扫过金歌。

金歌一颤。

俞宗翰说着又唤人进来:“将二夫人请回府去,把二老爷和锐少爷带去祠堂,请祖宗家法,打三十棍。何氏,你自去领受三十板子。至于金歌,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等她招了主使之人再说。”

屋外应声而入几个强壮的婆子,将人一一拉扯了出去。钱宝儿哭天喊地起来和灰头土脸的俞宗耀及俞章锐一起出了屋,何氏面如死灰,十多年苦心经营一朝毁尽,叫她瞬间苍老许多。

“老爷,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金歌吓得频频磕头,直磕得额前肿起,见俞宗翰不理,她又跪向俞眉远,“姑娘,好姑娘,求您看在素日的情份上,饶我这一回吧。”

“情份?你做这些事时可想过,你与我,与周妈妈,与青娆的情份!”俞眉远目不斜视,并不看她。

从周素馨的事开始,俞眉远就已经怀疑她了。周素馨的巫咒之物并不是二姨娘事人搜脏时放进去的,而是有人事先偷偷藏在她衣服里,可以提前做到这点又不叫她发现的,只有深知她的习惯,知道她每日会将第二日要穿的衣服固定放在某处,才有机会提前动手脚。而周素馨最信的人除了青娆外,就只剩下从扬平庄一起回来的金歌。后来俞眉远便借给周素馨送包袱一事试探她,再找人跟着她,终发现她悄悄进了浣花院找了蕙夫人,也让俞眉远知道何氏只不是刚好做了蕙夫人手里那把刀。

紧跟着昙欢说了俞章锐打算对罗雨晴下手的事,俞眉远才想出了这么个一箭四雕的计划来。先让金歌误会青娆有心章华,再让青娆往外递信,金歌必然会将信要回交给蕙夫人。以蕙夫人的心性,定然不愿自己动手,再加上是俞章华的丑事,她肯定仍旧像上次一样借何氏的手来撵走青娆,顺便还能上演一出亲娘捉奸儿子的戏码,让俞章华更憎恶何氏一些,一举多得。

她们自然不知那一天会去随草阁的人不是青娆,而是俞章锐和俞宗耀。俞眉远借何氏的名义写了封信,让昙欢偷偷地递到了俞宗耀手上,叫他以为何氏把青娆骗到了随草阁里任他摆布,俞宗耀垂涎青娆已久,又给了何氏银钱,怎会疑心,自然到了时辰就赴约。

因而何氏一捉,捉到的就是这对父子。经此一事,俞章锐和俞宗耀这两人恐怕不敢再对罗雨晴和青娆起歹意了。

俞眉远早就在不动声色地布置了。

她告诉过自己,这辈子绝不隐忍。

今生她就是个亡命之徒,没什么放不开手脚的,这事就算叫人看出是她布置的,她也不在乎,大不了……鱼死网破。周素馨的事,她定要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

“姑娘……你……原来你早就知道……”她喃喃着,双目失神。

后面的婆子上来,将她拉下,到门口时恰逢下人用条凳抬着巧儿走过。巧儿死人般趴在凳上,双手软软垂下,脸色灰白,身下的白绸裤上一片殷红血色,蔓延到膝弯。

“啊——我不要!我说,我说!是夫人,我把信拿给夫人了!”金歌陡然间失控叫起,“夫人看了信让我再送回去,仍旧叫李婆子送去给华少爷,再去回禀二姨娘,说是让二姨娘亲自捉华少爷的奸才叫痛快!我没有换信,没有!”

蕙夫人闻言惨白了脸,直挺挺跪到地上。

“老爷,是,我是看过那信,但我没有将信调包过!我也不知道四姑娘口中的那封信写的到底是什么,亦或者根本就没有这封信。我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让金歌将信送回,故意叫何氏去捉章华的错。”她咬牙开口,“单凭四姑娘的一面之辞,不能就此定论。”

俞眉远望去,她脸色虽惨白,可眉间却仍有一丝硬气,丝毫不乱,可见也是个心性极高的人。孙嘉蕙的确什么都没做,但俞眉远就要她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被所有人误会,那些虚伪的面皮被撕开,她与何氏并无两样。二房的人会恨她,何氏会恨她,俞章华也会恨她,俞宗翰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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