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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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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是兆京的迎年日。按往年的习俗,迎年日这天京城中有迎年礼,会有游神与烟花会,热闹非凡,不过这迎年礼是民间百姓的节庆,俞眉远从前长于深闺,并没见过,因而这次魏眠曦愿意带她出来,她十分高兴。

只可惜今年惠文帝才丧,国哀未过,边疆战事又紧,故京中所有喜庆事都不能大办,这迎年礼的烟花会就取消了,游神也游得静悄悄,锣鼓爆竹声皆禁,只剩小倌的唱曲声咿咿呀呀,和着冬夜的风吹来,倒显得更加清冷凄婉。

俞眉远本来兴致勃勃地出来,听了这曲子反而添了愁绪。

不过三年而已,大安朝天翻地覆,内忧外患,他们异魂而归,终究将这世界的命数彻底颠覆。

“怎么了?”魏眠曦从后面走来。

这趟出来,他仍没同意俞眉远走到街巷上,只包下了临河的一家酒楼,让她在二楼最好的位置上远远看着。她虽有些不悦,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表情落寞地趴在窗棂上眼巴巴看着外头游神的队伍一路行去,倒叫他心疼。

“三年……变化这么大吗?”她懒懒趴着,无精打采,“我记得以前游神的声音隔着几条街和我家的院墙,都能清清楚楚听到,可热闹了。”

魏眠曦揉揉她后脑的发,淡道:“只是暂时的。”

俞眉远看了半晌,觉得无趣,便闷闷地转过身拉下他的手:“魏哥哥,我出去一下。”

“要去哪里?我陪你。”他捏紧她的手。

她斜睨他一眼:“茶喝太多,你说我要去哪?”

语罢,她抽回手,飞快跑出了包间。

魏眠曦暗道自己太紧张,这酒馆四周全是他的人,不论进来还是出去,都不可能。他只觉得自己近日有些紧张过头,总担心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像场梦,一不小心便是镜花水月。

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等她,酒过三杯,他仍未见她回来。

心里一紧,他拂袖而出。

俞眉远并没去净房,也没出酒馆,可酒馆上上下下都没有她的人影。

……

酒馆临河而建,河面已经结冰,魏眠曦脸色铁青地从二楼望下,俞眉远正猫着腰蹲在冰面上。他大意了,以为后面是河道难以脱逃,便将大部分注意放在前面,不想她竟能利用河面结冰逃离。

这几日果然都是假的。

怒火瞬间涌起,他自二楼长廊飞下。

“阿远,你要去哪里?”魏眠曦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俞眉远轻呼一声“疼”,口中急道:“我没去哪里。”

“你别白费力气骗我,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你死了这条心。”魏眠曦抬高手,将她的手腕紧紧箍在掌中。

她踉跄一步,手里的东西落地,正要开口解释,忽然闻得“嗤”的细响。引线被人点燃,冰面两侧放好的烟火同时绽放。都是小型的火树银花,两侧连着十多枚一路盛放,将结了冰的河面与河畔垂柳上挂下的冰棱照得夺目万分,连带她的容颜,也在这烟花间盛开,美到极致。

魏眠曦一怔,看着满目璀璨失了神。这景象,至死难忘。

“魏眠曦,今天是你生辰,所以我求了铁护卫帮忙,想逗你乐一乐。”俞眉远察觉到他手上力气变小,便从他掌中收回手。她低头看去,自己手腕上整圈都红肿,他下手还真不客气。

铁护卫便是魏眠曦派来看守她的人,官府不让大肆放烟火,她才请铁护卫帮忙,拿了些小烟花,本想今夜给他个惊喜。

“阿远,我……”魏眠曦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他的生辰,早没人记得,连他自己都忘了。

“我不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如此不信任我,甚至于将我当成你的战俘,日日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让我回家,也不让我出府。”她只是没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魏哥哥,我不想嫁给你,不想做你的妻子,我想回家。”

“阿远。”魏眠曦的心陡然一沉,像塞进了河畔树梢挂下的冰棱,他急急拉住她。

烟火璀璨,却到不了永远,转瞬便黯,河面很快又被夜色浸透,寒风袭来,刮得人通透生冷。

“你放手,我要回家。”她甩手欲离,却被他用力抱入怀中。

“别走,别离开。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如此……本就不该如此……”他道歉。

她并不接受,仰起的脸庞上滚下泪珠,眼眶通红,鼻尖通红,脸颊也通红,看得他心化成水,又酸又涩。

“让我回家,我要回家!”她不管不顾地地推他。

魏眠曦任她又捶又推,笨拙哄道:“好,依你,都依你。”

俞眉远猛地停手:“真的?送我回家?”

他卡住,片刻后方回答:“好,送你回家,等我们大婚前一日,我就送你回家,让你在自己家里出门就是。”

“……”俞眉远唇又一抿,委屈道,“小气,不能早点吗?”

“不能。”这是他的底限了。

再早,他怕自己真会失去。

……

婚期临近,年节也临近,宫里又赐了许多东西下来,魏眠曦要进宫领恩拜谢,俞眉远成天在宅子里嚷着闷,把他折腾得没办法,索性带她一起进宫。

十五岁的俞眉远,还没见过大安朝的皇城。她什么都新鲜,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狗,瞪着清透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惊奇的时候会从马车车厢的小窗探出手去,指着远处红墙琉璃瓦问他,没什么仪态,很直接。

魏眠曦把她拉进车里,把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安分一点,外头风冷,手都冻僵了。下了车再好好看。”

“哦哦。”俞眉远乖乖坐下,一双眼睛还不住地瞟向窗外。

他想起上一世,她的眼睛便是如此纯粹,可他竟未曾好好看过,也不曾给过半点回应。她曾经掏心挖肺地对他好,只因为他是魏眠曦,别无其他。她像一株藤蔓,轻软缠来,他奋力挣扎以至放火烧毁了这株藤蔓,最后才发现毁掉的,还有他自己。

“一会在宫里别乱跑,我已经知会过娘娘了,她会带你到处逛逛。”他叮嘱她。

“知道了,宫里规矩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她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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