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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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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玥海确实也有她的骄傲,停了片刻,淡淡说:“我来膈应你们干什么?你跟贺宇川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了笑,斟满第三杯:“可不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这样一个白富美,肯定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如我们喝一杯,免得别人说闲话。”

殷玥海抬高了下巴,犹豫一刻,终于还是拿起面前的酒杯,嘴里说:“我又不是你,喝酒象牛喝水。”她笑说:“我干杯,你随意。”说罢干掉第三杯,也不管殷玥海喝没喝,起身离开。

遇到糟心事,她总是不高兴的,又回到座位便不怎么说话。贺宇川瞟了她两眼就看出来,回头问:“怎么了?”

她闷闷不乐:“我都说了我不来,客场作战,肯定是要被欺负的。”

他惊讶地抬眼,立刻看向殷玥海的方向。殷玥海和她的那位朋友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也不至于无聊到要为难男友出手教训前女友的程度,拉了拉他的袖子又狠狠挖他一眼:“也没什么,已经欺负回来了。”

他望着她轻声一笑,把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说得好象与有荣焉:“是啊,谁能欺负得了你啊,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这个殷玥海一定是她命里的克星,每次遇到与殷玥海有关的事,她总免不了方寸大乱,结果那晚又和刘岩多喝了几杯,脑袋晕晕的,记不清怎么出的酒吧,不知是被贺宇川拖出来的还是抱出来的,在车上也是扒着椅背睡觉。大热天,不开冷气嫌热,开冷气又嫌冷,她着实折腾了一阵,最后开足了冷气,贺宇川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套有他身上的淡淡烟味,她睡得安稳,再一次睁眼,她已经被扔在床上。身边的人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单,正要走开。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带,把他拉到面前。

近距离醉眼朦胧地看他这张脸,只觉得他高鼻深目眼神深邃,说不出的好看。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冲口而出:“不准你给她搭车,也不准你再和她说话。”

四目相对,他挑眉一笑:“不准和谁?”

反正她也是醉了,可以借酒撒疯,干脆破罐子破摔,任性了一次,恶狠狠地说:“不准你和那个殷玥海还是阳玥海说话,所有前女友都不准。”

他也不辩解,反而很高兴,回答说:“好啊,那你以后不准再喝了。”

她近距离地瞪着他:“为什么?”

他倒是难得的神情严肃起来,停了停说:“对你身体不好。”

她着实讨厌他,这时候说这样煞风景的话,把他推开,嘴硬地说:“不要你管。”

他冷笑一声,倾下身来,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不要我管,你还打算要谁管?”

她还在负隅顽抗,身体动不了,至少别过脸不让他看:“反正不是你,不是说好了,我们又不是认真的。”

此时此刻,其实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那是真话。可他听了还是神色一暗,双手扳正她的脸,低下头,又一次和她四目相对,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在亲她之前说:“我不知道你认不认真,我是很认真的。”

那一晚她仍旧没有睡好,大概是喝多了,半夜里睡梦中也在头疼。梦里还是仙屿岛海上的大雾,这一次是妈妈的葬礼,北方呼啸的季节,空旷的墓地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妈妈的尸骨没有找到,阿姨烧了几件妈妈最常穿的衣服,放在骨灰盒里。从村里叫来帮忙的年轻人正往坟上填土,阿姨一个人哭倒在墓碑前面。

那时候她还懵懂不懂事,并不理解妈妈死了是怎么回事,只记得站在北风里,浑身都冷。倒是子慧站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不断地抹眼泪。来参加葬礼的还有几个同村的远房亲戚,一个表舅母站在她身边,不断叹气,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真是作孽!真是作孽!”

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子慧问:“芃芃,你在找什么?”她回答:“我在等我爸爸,我爸爸还没来。”身边的表舅母叹气:“你爸爸肯定是不会来了,你妈妈和他都离婚了,他外面还有个儿子,怎么还会来。真是作孽!”

她这才哭出来,眼泪鼻涕擦了一袖子,一边哭一边想,她们是被神灵诅咒的一家,大家都不喜欢她们,现在连爸爸都不要她了。

自从父亲上一次来h城,已经过了两三个月,那一次她躲着没见。其实她已经有多年没见过父亲,没想到在这样不期然的场合遇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周五休息,周六继续。

第40章 友谊万岁(6)

周五晚她和贺宇川约好了时间在公司楼下见面。她走出公司大门,看见他站在大厦前的台阶上,正一脸严肃和一个中年男子聊天。天正是将要黑下来的光景,街灯交织着灰黑的暮色,那中年男子在灯下转过头来,头发已经花白,仍掩不住眉目俊朗,她一眼认出来是她的父亲。

“芃芃!”她转身要走,父亲已经在身后叫住她。

她还是有机会走掉的,只是脚下一顿,父亲已经追过来,拉住了她,说:“芃芃,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巧不巧她不知道,此时目光冷冷扫过父亲的脸,心里反而坦然下来,答应说:“好。”

他们去附近的一家日料,父亲把她引进灯光昏暗的包厢,又招呼贺宇川过来坐。她的目光又冷冷扫过贺宇川的脸上,他顿了顿说:“您跟芃芃聊吧,我在外面点些寿司就好。”

贺宇川退出去,气氛阴冷的包厢里只剩他们父女两个。大盘的龙虾和鲍鱼刺身端上来,父亲热情地招呼她快吃。她一直冷着脸不说话,最后单刀直入地问:“爸爸,你想说什么,还是直说吧。”

小时候女儿被送走后,姜尚春只见过寥寥几面。那时候她还小,最喜欢黏着他要他抱。似乎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女儿成人了,眉眼依稀有前妻的影子,浑身抗拒地坐在对面,可开口还是叫了他一声“爸爸”,令他心里五味杂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忙笑着说:“只是想和你多见见面,多聊聊。”

她还是用那样冷硬的语气,毫不客气地反问:“该聊的时候早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聊?”

他定神,忽略掉女儿语气里的不敬,叹口气说:“你一定听说了,爸爸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生病的时候当然是希望子女在身边的……”

姜芷芃冷笑:“我记得我有个弟弟,让他陪着你不就行了?”

“你弟弟和你……你弟弟的妈妈现在都住在加拿大,平时也不常见到。”他顿一顿回答,拿出最诚恳的语调说,“我是很想你留在我身边,经常能见见面,如果你能到公司来帮帮忙……”

“我给你写过信,你收到了吗?”芃芃忽然打断他问。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那些陈年旧事,犹豫着回答:“……那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房间里灯光阴冷,顶灯的光落在芃芃脸上,看起来脸色白得森然。她直直坐在对面,抿着唇,象绷着一根弦,质问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回?为什么没来看过我?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

他不喜欢女儿这种冷冷的表情,好象在控诉他做错了事,皱起眉反驳:“我不是每个月都寄生活费?那时候家里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好,我不顾你继母的反对,你要什么就给什么,从来没在经济上亏待过你……”

“经济上……”她举目向天,无声喟叹,低下头来还是质问:“那妈妈的葬礼呢?为什么你连妈妈的葬礼都没有来?”

她质问的语气终于把姜尚春惹恼,别人的女儿都是孝顺乖巧的,他毕竟是父亲,她怎么敢编排他的不是,这念头上来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声音:“你不要以为你妈妈死了我无动于衷。我和她也是自由恋爱结婚,感情也曾经是很好的。你没有经历过怎么会知道,生病是多磋磨人的事,到后来她根本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暴躁易怒,疑神疑鬼,每天跟我大吵大闹,根本没办法跟她共同生活。即使这样,她去世我也是很伤心的,我受的打击你根本不知道……”

她冷笑,一脸嘲讽的神色:“伤心到出轨去和别人生孩子?”

他终于暴怒,站起来,手里捏着的茶杯差一点飞出去:“姜芷芃,你!”

她也高声争辩:“那我有什么错?即使是小猫小狗养在别人家,总还要抽空来看一眼。”她背脊笔挺地坐在对面,说到这里突然红了眼眶,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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