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长衫的下摆全是泥浆。
见他狼狈,霍丞问:“怎么了?”
“刚听说,宁小姐在后山没有回来。”
下一刻霍丞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顾不得披上大衣,只是一身简单单薄的休闲西服,李皓赶着为他撑伞,然尔霍丞的脚步太快,他只得跟着小跑。
霍丞到达人多的农舍,直接问:“宁蝶发生什么事了?”
他气势凛人,不怒自威,一群躲雨的演员没有一人敢贸然答话,人群中显眼的袁鸾说道:“之前一直和林莱玉小姐一起,我从那边过来听说她人不见了,导演和慕凤在后山口子那找人。”
霍丞听完掉头往后山口子那里赶,低气压消失,满屋子的人顿时感觉全身一松。
后山口处不止有剧组的人,还有两位本地的村民,他们见有人要往后山去,特意出来阻止。
“这么大的雨,后山去不得啊,小心山体滑坡要砸死人。”其中一位老人说道。
另一位青年插话:“你们找人雨停了找,这下进去多少人闹不好都是要赔命。”
文国进退两难,林莱玉见霍先生来了,犹如见到救星,扑上去拉住霍丞的袖子就道:“霍先生,宁蝶约好一个小时后和我在这碰面,可是她一直没有出来。”
霍丞没有工夫回应她,在他听到村民的话后,直接把林莱玉推到李皓的伞下,对李皓道:“你把林小姐送回农舍,别让她着凉。”
“霍先生……”文国惶恐,“宁小姐她……是我的失误,我……”
霍丞更没有时间去怪罪任何人,他把西服的外套解下来往头顶上支开,身子似离弦的箭直接奔往山里。
“霍先生——”身后是一致的惊呼。
西服完全湿透了,雨把山间的景变得朦胧,积水坑洼,空寂的山里光线阴暗,乌云堆砌,好似这雨要下得没完没了。
霍丞先是寻遍经常有人走动的路径,他呼喊宁蝶的名字,四处无人,他开始寻着最难走的荒草地走。
“宁蝶——”他继续呼喊道。
这次总算有所收获,他在杂草地上拾到一只女子的绣花鞋。
定是在前面了,霍丞把鞋子捏紧,顺着草地往坡下滑。
果然宁蝶坐在坡底的一个凸出的石块底下避雨,而她身上的旗袍和大衣对比霍丞没有好到哪去,同样是完全水里捞出的模样。
“宁蝶!”他喊道。
宁蝶没料到会是他来这里,她本是打算直接回和林莱玉约好的地点,下起大雨,哪知她迷路,越走越错,竟一不小心从坡上摔下来扭伤了脚,只好坐在这里等林莱玉过来找她。
霍丞跑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和她视线齐平,他看她冻得打颤,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仔细确认宁蝶没事方松开宁蝶,他瞧见她那只丢了鞋子的右脚脚踝处肿得老高,鞋是不能穿了,霍尘小心地查看伤势,用拇指轻按,听到宁蝶疼得倒吸冷气,他眉头紧皱:“是骨折。”
他们身后以及头顶,正是一座矮山。
联想到之前村民说的话,此地不宜久留,霍丞道:“我背你回去。”
说着把他转过身把宁蝶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宁蝶脸上发烫,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能会有点重。”
“怎么会,”霍丞说,“你身上除了那地方哪里有多余的肉。”
宁蝶粉拳往他背上一捶,这人说话老是不正经。
霍丞按住她,难得是一脸宠溺的笑,“上来吧,你的脚伤严重。”
宁蝶点点头,正要重新搭上他的肩,她听见身后头顶上有轰轰的奇怪声响,不待她转头去看,霍丞宽厚的怀抱便将她牢牢抱住,他沉稳又有些急迫的声音压在她耳边:“小心!”
她被霍丞带得就地一滚,那轰轰的声响就从她的脸侧消失到远处——
滑石了!
仅仅是几秒钟的事,若不是霍丞反应快,他们两人此时怕是已成了那块大石底下的肉馅。
宁蝶惊魂未定,连忙起身,霍丞那搭在她腰间的胳膊顺势无力地垂落。
“霍丞,”她困惑地转过脸,猛然看见霍丞的额角上止不住地在冒鲜艳的红血。
霍丞在抱她躲开的时候,额头没能避开地面的碎石。
天上的雨依旧是没有减弱的趋势。
“霍丞——霍丞——”宁蝶手足无措,她用帕子给霍丞止血,浅色的帕子瞬间被血染污,又被雨水冲刷成稀释的红。
“你醒醒啊!”宁蝶急得喊道。
她一直十分讨厌眼前这个躺在自己面前男人,若没有他,自己前世不会过得那么槽糕,若没有他,她这一世万不会这么多的麻烦。
可是在霍丞为了救她生死未明时,她心底升起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而霍丞却做了一个梦,轻纱帐子的古典大床,他披着军装而归,站在那个床前,竟迟迟不敢掀开帘子看床上的人一眼。
伺候他们屋子多年的丫鬟兰芯冲过来捶他的胸脯,哭喊着把小姐还给她。
是啊,她能向自己要还宁蝶,可是自己该向谁去要回。
岳丈低吼要下人把兰芯拉开。
他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靠近帐子,他掀开帐子的手颤得不像话。
教他阻击的师父说过,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无论何时,这握抢的双手一定不能发抖。
他众驰战场数年,深刻地牢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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