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咳嗽了声,灵活的眼珠又扫了郝无奇一眼,脸色稍微有点不自然地敷衍他:“回头等我想法儿弄一本来。”
蔡采石摸摸后脑勺感慨:“哪这么容易,上次我跑了十几家书铺子,不满十七岁是不卖的。”
林森借机抱怨:“你说这个庚黄也是怪的很,书不是买的越多越好吗?他反而不许咱们看……”
郝无奇听着他们闲话,嘴角挑了挑,伸手探向腰间的荷包:“那是怕带坏了你们。”
林森抱着肚子笑:“我们要坏,还在一本书上?那全天下的男人看一本《忠烈传》是不是就都个个精忠报国了?再说,这房中术也是极重要的本事,可惜没有人知道这‘庚黄’是什么人,不然我倒要当面请教。”
这“庚黄”就是写出《西门传》的作者名字,但却无人知晓其身份,极为神秘。
而且此人的书一概标明十七岁以下勿入,各家书铺都要严遵规矩,若给他发现了犯忌,就不会再供应新作了。
偏偏他的书风靡万千,是正经的财神爷,因此无人敢违背这古怪的规矩。
郝无奇正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颗糖渍酸梅放进嘴里,听林森满嘴歪理,又见他满脸向往,就问:“你请教他干什么?”
林森笑说:“这个人一定是个阅女无数的高手,我当然要跟他请教怎么才能……”
郝无奇像是想笑,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方,突然皱眉。
蔡采石跟着伸长脖子,见到前方院门口飞快地有几道身影奔了过去,其中一个正是本系的主簿,还有几个竟是官差的打扮。
郝无奇只看了一眼就迈步下了台阶。
蔡采石想叫住他,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里头,忙跟过去:“热乎乎的你跑下去干吗?”
郝无奇凝视着院门处,之前那点儿欲语还休的瞌睡似乎跑的无影无踪了,她说:“出事儿了,去看看。”
“你忘了咱们还在罚站?谭先生若是见咱们跑了,更要大发雷霆了。”蔡采石着急地拉着她的袖子,他还打算着诚挚认错,找机会把书求回来才好。
“放心,我保你无事。”
“真的?”蔡采石眼睛一亮,他向来是很信郝无奇的。
郝无奇拍拍他的肩头:“刚才那首寒潭吟谭先生弹了两遍,他的记性是越发差了,现在咱们走了,他必然忘了罚站这回事,咱们在那里才不妥,何况他年纪大了,何必戳在跟前徒惹他老人家再生气。”
蔡采石呆了呆:“可是书在他手里呢,他一看不就记起来了?”
郝无奇却只看着跟来的林森,下巴微扬:“拿出来吧?”
林森无可奈何地嘟囔:“你好歹叫我看完了再说嘛。”
到底探手进袖子,抽出了一本书在蔡采石跟前晃了晃,蔡采石先是眼花缭乱,继而喜出望外,原来那正是一本《西门传》,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弄回来的。
往国子监后院走的时候,林森才跟蔡采石交代:“咱们起身的时候无奇就跟我说让我见机行事,当时谭先生已经把书放在了琴桌底下,无奇假装拂落了前排的琴书,引开了谭先生的视线,我就趁机快手快脚地把这本书拿了出来。”说着就忙又把那本书揣入怀中,倒像是怕蔡采石趁机要回去。
蔡采石看看两人,感叹道:“你们两个真是活鬼,只是以后干这事儿不许瞒着我了!”
出事的是国子监掌管厨库的胥长孙鸣的家,孙胥长官虽不大,但非常紧要,毕竟关乎太学内的钱粮以及书籍等事务,油水充足,举重若轻。
孙胥长原本有一妻房朱氏,生得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位朱夫人老家是城郊十里庄上的,父亲是个财主,当初孙胥长乃是一介穷书生,给小姐看中入赘朱家的,得朱家资助才有如今地位。
三天前,夫妻两人起了口角,夫人赌气定要回老家,便匆匆收拾而去。
谁知才走了一个多时辰,丫鬟珠儿惊慌失措地回来报信,说是夫人半路上口渴打发她去找水,等她回去的时候夫人已经失踪了,各处都找不到。
孙胥长急忙命人报官,应天府见是国子监里的官员家里有事,立即派了巡捕四处搜寻,夫人的娘家也没见到人,竟是毫无下落。
国子监是本朝第一学府,除了前方的学堂,后面若干处住宅,一是给无处可居的老师跟官员们居住的,另外就是监内的仆役们。
孙胥长自打在国子监任职就一直住在监内西南一处小院,夫人出事后,众人劝他先不必着急监内的事,但他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忙碌,今日之所以在家里,是因为他岳父找了来询问他女儿的下落,所以孙胥长才急忙赶了回来。
郝无奇三人到场的时候,院子里一堆的人,郝无奇一一打量过去,见是两个衙差,国子监陈主簿跟两个主事,孙胥长,在他面前是他的岳父朱员外,正用胖手抹着泪:“我女儿到底去哪里了?是生是死给我一个交代!”
忽然她的目光一动,看到门口有个穿裙子的,好像也在站这听消息,没看到脸,只露出一只手,很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透绿的玉镯。
国子监的陈主簿擦擦脸上的汗,跟两个衙差对视一眼,清清嗓子道:“这两位差人是来告诉一个消息的……今儿早上在护城河南边儿,发现了一具浮尸……”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人都在侧耳倾听,所以这句话非常清晰的传入大家的耳中。
朱员外听见“浮尸”两个字,整个人像是一枚点燃的爆竹似的即将炸开了,他变了声地叫:“你、你说什么?”摇摇欲坠,随时都要晕倒。
“别急别急,”陈主簿急忙安抚:“因为那尸首给泡的、看不出来原本面目,所以想请孙胥长过去认人。”
孙胥长脸上露出悲戚的表情:“这、这……要真是贱内,可叫我如何是好?早知道那天我就哪儿也不去,自然便拦住她了……”
孙鸣说话的时候,忽然“喵”地一声。
原来是一只花猫蹲在墙头上发出沙哑的叫声,它好像是受了伤,一只眼睛上有些血渍,只剩下还完好的左眼。
猫儿扭头,左眼幽幽地打量着底下的众人,张口的时候露出两颗有点尖利的前齿。
气氛实在压抑,陈主簿身边一名主事看了眼那猫,随口说道:“这猫儿怎么也伤着了,可怜夫人先前是最疼它的。”
林森没心情看一个大男人哭丧,他的注意力在门槛内的那一抹浅绿裙摆上跟扶着门框的几根白皙手指上,他知道那是孙家的丫头,但他这个年纪,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子,他都愿意多看几眼。
蔡采石则沉浸在孙胥长的凄惨之中,忍不住小声说:“这孙胥长也是可怜。”
郝无奇瞥他一眼,忽然侧头低声说:“他在说谎。”
蔡采石的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然后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那浮尸不是朱夫人,”郝无奇盯着悲伤的孙胥长,唇边有一点了然的冷笑:“虽然朱夫人的确给他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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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猪并不是现代人穿越哦,她原本身处一个纸醉金迷风云激荡的朝代,暂时保个密~
这本是探案系列文,跟《国色生辉》《闺中记》《大唐探幽录》风格类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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