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
而能让它止而栖的,必须是青桐,中国青桐。
相互照应着成为彼此的唯一,苏艾觉得美好的很,有种,非君不嫁,非汝不娶的气韵。
实在叫人动容。
章洺越不再争执。只和她慢慢通过石宫的栈桥,然后从桥上远眺。
“我的婚礼,你要来当新娘吗?”风很大,某一瞬间苏艾以为自己幻听。但面前的男人,他俊俏明锐的脸庞,风缭乱的发丝,双目猩红。带笑的询问,不能是她的臆想。
“可你不爱我。”
山麓上有移动的车辆。远方,凯彭克里高低倍显辽阔,再远处则是阿尔卑斯余脉那布有皑皑白雪对我峰顶,阻隔了一切视线与风景。
“我不爱你。”章洺越声色平静的重复,而后轻声补充:“你也不爱我呀。”
她不爱他。
她从一开始就在盘算如何全身而退,她看这一路的风景美不胜收只因为那美不是可以为她所有的,她欢欣愉悦只为自己意外收获的见识与耳闻。她也迷恋肉体的相互纠结与碰撞。
但,那碰撞只是火石之间偶然相击渐起的火花。
她还有漫长的黑夜,无数个漫长的黑夜,要独自面对。
她不爱他。她要勇敢,所以她拒绝爱上他。
“怎么可能呀。我如果不爱你,你再次找到我予取予求的时候我就会杀了你再自杀;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真的休学和你一起漫游各地;我如果不爱你,就一定会想着同你结婚啊。”
她的头发也被风撩的青丝纷飞。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她的头发都已经长得足够遮住半张脸。她的笑也似乎娴熟到他再也找不出角色扮演的破绽。她的瞳眸对着他的,仿佛要对峙到底似的,一眼千年,以佐证她所谓的她爱他。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与谎话精。真是得天独厚的技能。
章洺越让绫打掉了她跟他的孩子。那是个意外,至今他仍然觉得那只是个意外。
他回想这些年来他所结识的女性,她们美丽而睿智。在权衡利益的造诣上,各有建树。
甚至有人依仗卓越的才识令章洺越拍案惊艳,而那种人后来当然也蔑视一切的将他从自己的生活剔除了。
剩下一些,则是曲意逢迎,给他最美的笑脸。
章洺越曾为一家中国式酒店设计概念橱窗。
他因为灿烂的中华瓷器而建了汪奇深的水潭在饭店顶楼。
圆形,多么契合万物的形状啊。中国古代的精美瓷器,大都呈圆形,中正圆滑,不带棱角,生怕刺痛谁似的。
而那洞深潭,不过是他的反讽。
假如有人真想一窥谭底,必会发现,它的纵深即是世人无法触及的真相。它确实稳妥安分的以圆形的姿态被置于一角。却带着不明的隐情折煞世人,姿态肆意。
章洺越原本觉得,这个女人,名叫苏艾的女人。
有可能存在某种诲慎的纵深。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但那似乎只是他的错觉而已。“我那天早上同父亲谈论的事。”
我们将如何直面一个既定的难解事实,“我,即将和艾莎莉亚结婚的事。”
苏艾深吸一口气。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陪伴。我过得很愉快。”
苏艾觉得他说的话由她来说其实更贴合实际。
“克莱德说你会突然变得驯顺,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他猜的果然不错。”
他知道。他知道她的一切心思。他清楚她懂法语。他像个观众一样看她跳梁表演。
苏艾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我决定终止游戏了。”
游戏?
“我们就在这儿说再见吧。克莱德会送你回国的。事实上,他就在山下。”
他看她时常在夜半不出声响的哭泣,大概是他想太多,可,担负一个女人的悲怆与情感。他难以忍受。
就像陆觉说的,他本就不是个能操持恒久爱情的人。这世界上没有千面娇娃,她们露出怡情于你的马脚,就会被你视如草芥了。
这一点他不能否认。
那个女人也这样说过他。在他还独钟于她的时候。当事人便这样下着定论。
他兴起一时,败兴一瞬。
苏艾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目空一切的默然与孤高。而爱,让她变得庸常。
和章洺越遇到的许多女孩一样的,驽钝不化的庸俗与平常。对未来的恐惧,又迷不自知的自我安慰道一切皆好。
坚硬外壳下总有扑也扑不灭的奇异幻想。总在奢求一种来自他给予的浪漫与真情。可笑至极。
缘木求鱼,总也会倍觉无力与无望罢。
可现在看来,生命就是在不断重复着这永不止息的错失与迷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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