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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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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握住了他的手:“我在。”

“我们没有娘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角滑落一道水痕,又快又急。

姜言意俯身抱住了这个半大少年:“别哭,娘一直都在的,她在天上。”

姜言归一双漆黑却无神的眼睛里不断滑落水泽:“该死的人是我,我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该死的明明是我啊……”

逼近的禁军,铺天盖地的箭雨,那具中箭倒地的冰冷尸体,震天的杀吼,逐渐合上的城门……那天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数个晚上折磨他的噩梦。

姜言归痛苦闭上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他不是个废人就好了,这样母亲就不会为了回去救他,死在禁军手上!

他喃喃道:“该死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啊……”

他这副癫狂失神的样子看得姜言意又心疼又难过,狠心给了他一巴掌。

姜言归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姜言意道:“你给我好好活着!活出个人样来!你死了有什么用?能把母亲换回来吗?还是能让杀死母亲的人抵命?”

“阿姐,我好恨!好恨!”姜言归终于崩溃大哭起来,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陷进肉里却不觉得疼。

他真的好恨呐!

姜言意看着他撕心裂肺大哭,她自己眼角也沁出泪来,她抬手抹去,望了望天道:“恨就得更加好好活着啊,你把自己弄得越不堪,那些想毁掉你的人就越高兴。活着,该报的仇才有机会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知,就是她今日这话,让眼前的少年在将来用尽诡计,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离开楚家新宅后,姜言意没有急着回店里。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她在白茫茫的天地里漫无目的走着。

路过一户关紧店门的人家檐下的时候,她突然不想走了,就在人家店门口的台阶处坐下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望着漫天飞雪出神。

“你想冻病么?”

姜言意不知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被人一把拉起来裹进一个温暖怀抱的时候,闻到熟悉的皂角味,她突然鼻头发酸,不知怎么就落下来泪。

封朔感觉到她肩膀在颤抖,他轻抚她后背,沉默片刻后道:“对不起。”

他一收到消息,就知大事不妙,从西州大营赶了过来。

没能把楚家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接来西州,是他的人失职。

面对他的道歉,姜言意摇头,眼泪却没停下来。

这些眼泪里,有多少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情绪,又有多少是属于她的悲伤,她分不清。

她哭得直抽噎,封朔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别哭。”他不会安慰人,风雪浸骨寒,这句不像安慰的话却已用尽了他毕生的温柔。

他活了二十余载,到今天才知道,原来看一个人哭,心口真的会疼。

第70章 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姜言意哭够了, 吸了吸鼻子,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封朔看着她哭红的鼻尖,掩下眼底那一抹疼惜, 道:“听说了楚家的事, 在古董羹店没看到你,便寻过来了。”

他侧首看了一眼雪天灰蒙蒙的街道, 问:“想骑马吗?”

姜言意这才发现他竟是骑马过来的,他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立在不远处, 虽然没拴绳, 但十分通人性的没有乱跑, 大雪落在马鬃上, 马儿时不时跺跺马蹄,抖落身上的积雪。

姜言意还没骑过马, 现在心情沉重,确实想跑一圈散散心,但是看着那比整个人都高半头的马, 她纠结道:“我不会骑马。”

封朔瞥她一眼,“自然是我带你。”

姜言意还记着封朔身上的伤:“你旧疾畏寒, 还是不要了。”

封朔直接拉着她的手向战马走去:“已经在西州大营吹了这么多天的冷风, 不差载你一圈的功夫。”

以前他的封地在南方, 冬日里旧疾的隐患不明显。今年初到西州, 这里天寒地冻的, 背上那道旧伤才反反复复的疼, 用药膳药浴调养了这么久, 他身体底子好,起色很明显。

之前在室内尚且手脚冰凉,如今他握着姜言意的那只手, 在风雪中也是温热的。

封朔翻身上马,向着姜言意伸出手。

姜言意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手递给他,瞬间只觉整个人被大力往上一拽,身体就腾空了,稳稳落到马背上时,封朔已将她严严实实裹进温暖的狐裘斗篷里。

“走了。”他清冽的嗓音几乎是贴着姜言意耳翼传出。

或许是天气太冷,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落在她肌肤上时触感格外明显。

他一夹马腹,战马撒开四蹄就往空无一人的长街跑去。

这条街原本都是胡家的产业,如今胡家被抄,沿街的店铺都紧闭着门,街上也不见行人,地上积雪都覆了厚厚一层,马蹄踩踏间,扬起一片雪沫。

姜言意因为马儿奔跑的惯性身体往后仰,她后背正好贴着他的胸膛,他双手拉着缰绳,双臂自然形成一个保护圈,仿佛天塌下来,在这双臂范围内,他都能护她周全。

迎面吹来的风冰冷刺骨,封朔没让马跑太快,冷风吹在脸上倒是不觉得疼,但萦绕在心底的那股郁气似乎被这拂面的沁凉带走了大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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