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乔姨娘再次失算了。
马医婆不见了,不、确切地说,马医婆犯了事,好像是伙同某家姨娘给正室下药,被人赃并获当场抓住,现在已经下了顺天府的大牢了。
江伯臣得知后,任凭乔姨娘如何解释喊冤,他也不信了。
当天傍晚,一辆马车载了心有不甘的乔姨娘出门,去了江家在京郊的田庄。
此时江令宛刚陪梅雪娘吃了晚饭,她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一脸地满足。不仅如此,她还像小时候那样耍无赖,非要留下来,晚上跟母亲一起睡。
是夜,江令宛美美地躺在梅雪娘身边哼歌,梅雪娘给她打着扇子,含笑看着女儿。
江令宛心中无限满足,果然,有娘的孩子像个宝啊。再来个弟弟妹妹,那就更完美了。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留住这种幸福。
江令宛翻了个身,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梅雪娘:“母亲,今天父亲请王大夫开了一副药,你知道吧?”
“嗯。”梅雪娘缓缓点头,烛光里,她白净素雅的面孔十分平静,好像不知道那是打胎药,不知道江伯臣明天一早就会来逼她喝药一样。
“那明天您会告诉父亲,您不落胎,而是要离开江家,是吧?”
梅雪娘眉宇间一派云淡风轻,好像是一件小事一样:“你放心,我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你父亲明天会乖乖写下休书的。”
“母亲,母亲。”江令宛抓了梅雪娘的手,撒娇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这事交给我来办。咱们不要休书,被休了,说出去多难听呀。我保证让你顺顺利利离开江家,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和离。好不好?”
被休,是因为女方有错,犯了七出之条;而和离,则是夫妻感情不和,或者是男方被女方捏住了错处,不得不放女方离开。都是婚姻终止,可和离可比被休强太多了。
江令宛轻轻摇着梅雪娘的胳膊:“好母亲,你就答应我,答应我嘛。”
“也罢,就让你去办。让母亲看看你到底从梦里学到了些什么本事。”梅雪娘轻轻一笑,心想,就让她试试吧,若是不成,还有她在后面兜着呢。
江令宛仿佛看出了梅雪娘心里所想,嘻嘻笑着说:“母亲,明天一早家里会出一件大事,父亲会被绊住脚没办法来找您。等他回过神来找您,我已经把事情办妥啦,您把心放肚子里,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第8章
次日一早,江家果然出了大事。
一直住在道观的会宁侯突发重病,昏迷不醒。
得知消息,大老爷江伯臣与二老爷、四老爷连忙去了道观。
江令宛撇了撇嘴,她的祖父会宁侯酷爱修仙练丹,常年住在青田观,一年中除了除夕、他的生辰这两天之外,从不回家。
江令宛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从未单独与祖父说过话,每次不是跟随众人一起给他磕头拜寿,便是除夕大年夜一家人齐聚一堂听他训话。
虽然是祖父,但在江令宛心里,这个人跟陌生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认真说起来,江令宛对祖父会宁侯其实是有几分埋怨的。只因前世梅雪娘亡故第三天,会宁侯就病了。一家老小都去忙会宁侯的事了,倒让梅雪娘的身后事办得匆匆忙忙、极尽轻简草率。
母亲活着的时候,挣下诺大的家资,她死后,江家人拿着母亲挣的钱,花重金给祖父求医问药,却如此怠慢母亲最后一件事,着实可恶。
这也是梅雪娘死后,江令宛脾气古怪,除了乔姨娘与江令媛,看其他江家人都不顺眼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她可以利用祖父的病,让母亲轻松顺利地离开江家。
江令宛带上竹枝,出门叫了一辆马车,直奔大泊湖而去。
大泊湖在离京十五里的西郊,从京城到大泊湖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往非常方便。又因其背靠着瓮山,湖山相映,风景优美,京城很多人都在大泊湖置办了别苑。
江令宛跟竹枝下了马车。
此时正值盛夏,只见远处青山碧翠,近处湖水粼粼,沿岸柳色如烟宛若仙境,湖内荷花亭亭美不胜收。
湖上视野开阔,小岛星罗棋布、毗邻相望,一幢幢私宅别院坐落小岛之上,掩映在花红柳绿之中。
大小不一的船只、画舫或泊在岸边,或停在湖上,或载着游人嬉玩。清风徐来,将阵阵丝竹欢笑之声送来,好一派盛世消暑图。
江令宛无暇欣赏这美如画卷的景致,她穿花拂柳,走到岸边,叫了一张无蓬小木船,来到一个小岛。
“你在船上等着。”江令宛对竹枝与船夫说:“我一会就回来。”
想到来的路上,自家小姐说的那些话,竹枝有些害怕,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小姐。”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江令宛登上小岛,竹枝心里担忧,眼巴巴望着,可自家小姐穿了一身翠绿的衣衫,身影很快与岛上绿树融为一体,她瞪大了眼睛也无法分辨哪里是她家小姐,哪里是绿树。
江令宛先是抬头举目、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待看到一棵比周围都高、叶子与一般树叶大相径庭的树之后,她脸上露出微笑。
就是它了!双月椰树,整个京城、不,整个北直隶仅此一棵,结的果实双月椰治疗肺病有奇效。
江令宛手搭凉棚遮住光线,眯起眼睛仔细看,果然在碎蒲扇般的树叶下看到一棵圆咕隆咚的大果实。
江令宛大喜,转到小岛的另外一边,沿着记忆避开机关,慢慢朝椰树挪去。
她人小小的,被植被遮住身影,同时,植被也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没看到小岛这一边的湖面上停泊着一只大乌篷船。
船内坐着两个年轻的男子,一个二十左右年纪,身穿白色澜边锦衣,乌发俊颜,剑眉星目,身姿挺拔,龙章凤姿。
另一人二十五六岁年纪,他穿着青灰色劲装,肩宽背阔,相貌端正,虽不如年少的那个男子,但也算得上仪表堂堂。
年轻的那个坐在主座上,神态闲适,悠然自得;年长的那个坐旁边,表情稳重,神态恭谨,一看便知两人是主仆关系。
此时,传来几声嘹亮的鸟叫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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