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不紧不慢地整理了衣摆,缓慢地抬眼看向叶谦,一步步走过去。她面上无波无澜,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暗卫跟在旁边,武功极高的几个黑衣青年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叶谦却显然是临危不乱的,眼神中没有警惕,反而是随着祁染的靠近,他的耳根微红,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应不应该退开。
他本就生得好看,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头!一!软!
“那年,你突然就消失了。”祁染在两人间只剩下两步远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唇角轻抿,像是怀念般提起当年的事情,“左右皆是荒山,甚至有豺狼出没,那时又常有敌袭,我便以为,你死了。后来连着半月,我带着人找遍了周围的荒山,甚至带人探了敌营……”
祁染顿了一下,目光从叶谦的脸上划过去,扯着嘴角笑了:“结果被姑母赏了十军棍,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一直到我离开边疆前,还时不时要带人去巡山,想着万一那天就找到你的尸体了。”
听到祁染说自己被打了十军棍的时候,叶谦的动作都是一僵,眸中震动。然而那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他的视线转了半圈,做出合适的表情,准备开口解释。
“对了,你是说……还认我做师父,对吧?”
祁染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忽然弯唇笑了起来,眉眼都跟着放松,语调似乎也是温柔。
“我既叫过你师父,便是会一直认的。”
叶谦低下头,唇角微抿,声音虽轻却显得认真。他的眸子虽然隐藏在暗处,但是眼神也好好地伪装过,透出无尽的温情。
“咚!”
下一刻,叶谦腹部中了一脚,被猛地踹到墙上。
祁染的动作间是带了内力的,她本就比叶谦的武功要高一些,再加上出其不意,叶谦甚至没有半点反抗。
叶谦的背重重地砸到墙上,那堵墙都为之一颤。腹背一阵剧痛,身体往下滑了半寸,低头呕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装的。
“你既然还叫我师父,那么动手教训你也是没问题的吧。”
祁染闪身蹲到他面前,伸手薅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起来摁在墙上,挑眉笑了,语气轻快。
叶谦没有挣扎,只是抬头看着她笑,眸色像是一如当年的明亮。
“叶谦,我懒得去查,你手里玉佩的来历。便说你真的是小叶子,我也没有半分对不起你过。”祁染手指收紧,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声音也变得冰冷,“至于现在的你,若是呕心沥血也一定要和邵俨作对的话,我早晚杀了你。”
她的眸色微冷,带出真实的杀意。
叶谦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清亮,唇角的弧度半分未减。他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似乎祁染与他说的是什么温情的话。
祁染对上他的视线,皱了皱眉,实在是烦透了这个人的虚伪。她松手前,随手抢过叶谦手中的玉佩。
白净的玉质,似乎这几年的时光没有在上面留下一点的痕迹。
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不过,小叶子当年只身出现,自己以为是孤儿,担心他被欺负,这才把这块玉佩给了他……
时间还真是有趣的事情。
曾经的回忆只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祁染的视线从玉佩上扫过,反手便将玉佩掷了出去。
叶谦平静的神色终于龟裂开,瞳孔骤缩,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救。
“啪!”
祁染是有意运了内力的,玉佩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当即碎成了好几块。
她扫了一眼玉佩的残骸,也懒得去看叶谦的反应,带着暗卫离开了巷子。
叶谦这人她虽然说不上多了解,但决定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玉佩若是留在他的手中,只会徒增事端。
至于当年的事……叶谦在喊出那个称呼时,她就已经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之前小祖宗也曾经说过,叶谦曾说与她学过武,自己当时还以为他是完全乱说的。
虽然,她还是不确定叶谦话的真假。
只不过根本不重要了,哪怕叶谦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自己曾经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而如今,根本没有叙旧的必要。自己从来都不是会被回忆困住的人。
叶谦眼睁睁地看着玉佩碎在眼前,一时有些发怔,抬头看向毫不留恋转身离开的背影。
有风吹过,祁染的裙摆微动,脚下却没有半分犹豫。
巷子很快安静了下来,叶谦旁边多了几个侍卫,其中一个试探着要将他扶起来。
叶谦却抬手偏了一下,向后靠到墙上,抹了一下唇角的血,看着地上被摔得稀碎的玉佩,扯着嘴笑了。
染儿姐,还真是无情啊……
不过,也一如小时候,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爱恨分明到一种让人冷血的地步。
那么,若是看了那个太监残暴的一面,又会怎么样呢?他可是记得,有品行不端被厌弃的人……
第90章 有一件事,我应该告诉你的
叶谦捂着闷疼的腹部, 撑着墙, 挣扎地站起来, 视线落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忽然弯唇笑了。
旁边的人想要扶他,却被他侧身躲开,强忍着疼, 一步步往马车那边走。
胸前一直贴身放着的东西消失了,隐隐有些不适应。
叶谦垂下眸子,唇角的笑意半分未减。他也没有再回头看,似乎已经不在意那块碎掉的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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