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枫闻言默然叹息,最终颔首应允。
就在众人先后答应前往文邦的时候,远处忽然掠来三道人影,赫然是徐静淼、曹誉莹、徐宽鸿三人。
徐静淼满面苍白,气机微弱,被曹誉莹扶着走在前面,断了一条手臂的徐宽鸿提着把大刀紧随在后,气息也有几分急促。
“经略使大人。”看见徐静淼,刚刚打算投靠大文的众人都是有些尴尬。
徐静淼也是个聪明人,看见他们神色局促,多少猜出了什么,摇头道:“重庆府即将陷落,既然朝廷对我等不义,诸位也不必执着于死忠,能够投靠文邦也是好事,总比在蒙古人治下惴惴不安的好。”
“徐大人……”姚若愚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徐静淼已经摆摆手打断了他:“抱歉,有些突兀,总之誉莹和徐都尉就拜托王爷了。”
“大人?”徐宽鸿闻言一惊,曹誉莹则是慌忙抓住他衣摆,急道:“你要干什么?我要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干什么?”摇了摇头,徐静淼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视着四周熟悉的景象,苦涩道,“我身为重庆府路经略使,没能保护此地已是大错,又岂能任由百姓落入蒙古鞑子之手,而自己却仓惶离开……”
许烜熔蹙眉道:“蒙古人势大,徐大人就算留下,也做不了什么,若是想要报仇,何不先去文邦……”
摇摇头,徐静淼脸上浮起几分微笑:“徐某当年自先父处接过经略使大印,就发誓此生必定生于此地死于此地,没能挡住蒙古人,没办法,可是若是面对蒙古人还要仓皇逃离,我这个经略使做的未免也太失败了。”
看向屈枫、庄林、倪鼎等人,徐静淼肃然道:“此次我方战败,重庆府陷落,全是徐某一人之罪,诸位不过领命行事,将来便是朝廷怪罪也怪罪不到各位头上,不过既然朝廷放弃了我等,那今后诸位去留全凭个人心意。”
“徐大人……”倪鼎正要再劝,徐静淼已经摇了摇头,道:“王爷,誉莹拜托你了。”
“好……”姚若愚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我不!”抓紧徐静淼的衣袖,曹誉莹眸中盈满泪光,羞恼道:“你这算什么?自己坦然赴死,却将我交托给别人,徐静淼,你把我置之何地?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张了张嘴巴,徐静淼正要解释,曹誉莹却忽然松开了他,静静地凝视了他一眼,唇角忽地溢出几分浅笑。
这一笑,如春水温柔,似冬风决绝。
“你若不在,天下之大,我又有何处可去?”
这一刻,徐静淼本就苍白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姚若愚、许烜熔、屈枫等人齐齐惊呼出声,只是所有人只能看着悄悄以秘术震碎了自己生机的曹誉莹缓缓软倒在徐静淼怀中。
抱着渐渐失去了温度的娇躯,徐静淼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咬牙道:“请……请王爷带我重庆府诸位大人离开。”
迟疑了下,姚若愚没有再说话,一挥手,以剑域裹挟众人腾空而起,往西面飞驰而去。
良久,徐静淼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处只有怀中俏脸苍白的曹誉莹,全然无视着四周密密麻麻的蒙兵,他抱着怀中的年轻女子缓缓起身,抬起头看向这个他生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
缓缓闭上眼睛,徐静淼悄然感应着城中每一处熟悉到近乎烙印进自己灵魂的地点。
自己小时候曾经偷偷在半夜翻过的低矮墙头。
从小到大都极为喜爱的酸辣粉摊位。
曾经站在上面志得意满地俯瞰着全城的城楼。
初次担任经略使不久,被数名百姓拦下辇车伸冤的桥头。
每个地方的记忆都有许多,可是每一份记忆中,却也都有怀中这名年轻女子的陪伴。
书堂中念书的他总能望见窗口外躲在树荫里偷偷瞄自己的她。
修行结束后的他刚刚出关,看见的必然是备好梳洗毛巾的她。
金国南下肆虐,父亲为救重庆府身亡,悲哭痛心的他,身旁依然有着她。
开心的时候,失落的时候,自己身旁总是有这名女子的陪伴。
这么多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在身旁,全然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对方也会离开。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意念所及,先前被九刑剑击碎而四散溢走的山城灵韵一点点从地底涌现,他身为重庆府路的经略使,本身就拥有聚拢山城灵韵的天赋。
哪怕已经在九刑剑下碎裂瓦解,但是随着徐静淼回忆着往昔的种种,天人感应之下,那些碎散归入地底灵脉的灵韵依然重新浮现,化为无数褐色灵光汇聚而至。
誉莹,切记等我片刻!
黄泉路上,轮回来世,你我生死不离!
这一日,重庆府东面连绵数十里天崩地裂,嘉陵江都被生生阻断,数万蒙古军全军覆没,葬身于这场天灾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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