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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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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姊中途可有将她独自留下?”

“我中途离去一小会儿。”许净安皱眉道:“怎么?妹妹这是在怀疑我故意陷害她?”

谢秋媛是时也跟着出声道:“表姊素来不与人交恶,没道理故意陷害那婢子,阿姊何必为难呢?”

谢秋盈闻声看了过去,冷声道:“我问你了吗?”

谢秋媛轻咬贝齿,默默住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许净安以眼神示意谢秋媛,让她不必挑衅谢秋盈,一面又叹道:“我当时将手串放在梳妆台前,因知晓金月素来是棠儿身边的人,故而也不觉得她会盗走此物,谁知人心难测……”

谢秋盈拍手道:“人心难测?这话说得可真对!我可是问过金月了,她并未独自呆在你的住所,身边人多眼杂,她又如何下手盗窃?反之,你突然将她叫去,她手上杂活无人接替,反被管事的姑姑抽了几鞭子,后来,一群大丫鬟冲进了她的住处,从她枕下搜出手串,不停辩解便只要想要她的命……表姊,你说究竟是谁人心难测?”

她见不到谢映棠,急了许多日,越想越觉得不对,便去找了红杏金月。

谁知刚一跨进荒僻的打杂院子,便看见金月被人抓了,人人都说她是贼。

一个婢女偷窃算不了什么,哪怕是依规矩将人卖出府,或者杖毙,也不会有什么人关心。

偌大谢府,人事变动是常态。

只是这个人,曾经服侍谢映棠。

有心人该怎么说?如今阖府上下都说翁主惹怒了太尉,所以身陷囹圄,如今又传出贴身侍女盗窃,那她们在背地里又该怎么议论谢映棠?

她谢秋盈识人从不出错,金月秉性如何,她又怎会不知?

说到底,不过诬陷罢了。

杀金月,既可败坏棠儿的名声,又可让棠儿伤心自责。

她怒极,一刻也不愿多等,直接跑去找了三郎。

彼时三郎刚刚回府,听了此事,神色当即冷了下去,念及亲妹名声,便让人将金月关押起来,并下了死令让知情众人悉数封口。

之后,是暗中处置了金月,还是为她伸冤,还待细细思量。

谢映棠还被软禁着,金月的事情若惹恼了族中长辈们,显然也不妥。

谢秋盈想了想,便又自告奋勇,跑来找祖母求情。

没想来才走半路,便又碰见这手串正主了。

谢秋盈心底冷嘲,暗想:她那棠儿妹妹这回可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平时跟她说了多少次,对许净安不必留太多余地,可她偏偏不听。

人家现在都爬到她脑袋顶上来了。

谢秋盈念及此,眼神更冷几分,狠狠刮向许净安。

许净安此时正好抬眼,两人目光相撞,冰火交融。

许净安心跳渐快,心中暗嘲,面上笑意也全部消失。

再温柔谦逊的一个人,面对如此显而易见的恶意,再笑便显得虚伪了。

她傲然迎着谢秋盈不善的眼神,冷笑道:“妹妹怀疑我,可要拿出证据来,或者你我去祖母跟前,让她老人家评评理,究竟是不是我故意栽赃陷害?”

“我确实没有证据,不过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还是请表姐想清楚。”谢秋盈上前几步,用只有她们可以听见声音道:“先不论表姐对棠儿是否有恶意,表姐当真确定要闹得人尽皆知吗?杀了金月,你得罪的不仅仅是棠儿,还有三堂兄和大伯母。”

公主并不喜欢许净安,许净安初来洛阳时,因不小心冲撞公主,被公主府的姑姑亲自教了规矩。

自此之后,许净安不敢再随意放肆。

而此后但凡宫中大宴朝臣,众名门夫人携族中嫡系出入宫门,都甚少带许净安。

谢族并未由公主做主。

可如今谢太傅身体日益不济,长房谢定之逐渐掌控全族话语权,公主联系宗亲与士族,面上敬着长辈们,府族中许多事也偶尔过问,少有人忤逆。

谢老夫人是长辈,当年年少时扶持太傅,把持内务,让夫君无后顾之忧,加之其机敏贤惠,帮夫君不知躲过多少明枪暗箭,谢太傅一生宦海沉浮,辗转各地州郡,才将并非是士族领袖的谢族日益壮大。

念及当年,谁都敬佩老夫人。

只是当初心思玲珑的当家主母,已开始渐渐享受天伦之乐,膝下四子二女,两子战死沙场,一女远嫁,一女香消玉殒,如今跟前只剩下两个亲生儿子。

长子谢定之长于兵法谋略,战绩斐然,曾以七千奇兵突围敌军五万兵马,力挽狂澜,一战成名,而其风姿俊美,有君子风流仪态,是以世人称之位儒将。随后,其权柄日重,官至太尉,手上仍有兵马。

三子谢寒之骁勇善战,屡次作战身先士卒,而此前不过只是文官,直至三年前,新帝继位,藩王叛乱,时任刺史的谢寒之临危受命,镇压叛乱,随后转战三千里,卸任刺史之位,在边关抵御敌寇。

接连痛失骨肉逐渐磋磨了昔日佳人的玲珑心性,而谢族却在无声之中声望达至鼎盛,旁支族人不甘示弱,鸿儒遍出,门生遍满天下,渗透军政大权,势力不断扩张,让皇族亦不可贸然与之交锋。

而随着家族的昌盛,族中骁勇的少年子弟们,或上战场建功立业,或从文指点江山,昔日的朴素逐渐变为奢靡,当年成族宝马雕车香满路,如今谢族宝扇迎归九华帐。而这因军权而来的显赫,也逐渐变为行风流雅致之事的贵族作风。

一族兴旺至极,便将昔日的苦都忘于身后。

老夫人这些年,早已不复当年。

谢秋盈不知这一点,但许净安多年在外祖母身边,如何不知,外祖母这些年来,沉迷道教,思念亡女,哪有当年外界传出的半分果决?

见许净安冷颜不语,谢秋盈又再接再厉道:“表姊只要亲自出面澄清金月的清白,无论金月是否真的盗窃,别人都只觉得赞你一句大度,三堂兄他们,亦会觉得你当初口口声声说与棠儿是好姐妹,不是空口白话挂在嘴边的,你说是不是?”

许净安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妹妹可都替我想好了啊。”

“可不是吗?见不到棠儿后,我在这府中镇日无聊,我阿兄毕竟不比三堂兄,那般肯理我,我能找谁呢?”谢秋盈粲然一笑,“就是不知往后几日,我日日来烦表姊,表姊可否嫌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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