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坐着没动。
林瑶瑶又道:“二姐姐,你喝凉茶吗?”
“有时喝,有时不喝。”
林瑶瑶凝着她,眸色天真又无辜:“一壶凉了,不是都该换新的么?”
林卿卿知她意有所指,这比喻也算精妙。林瑶瑶无非将她比作已然凉透的茶,既已凉了,林瑶瑶这盏温热的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
林瑶瑶拐着弯说话,林卿卿索性与她一般含混不清:“凉了该不该换,看的是喝茶人的喜好。但,这茶凉了吗?”
从未凉过。
林瑶瑶眸中闪过明显的诧异,这个一贯柔弱从不与人争执的姐姐,怎么突然像是带了刺一般,还精准的刺在她的伤口上?
林瑶瑶哭得更痛了,她捏着帕子捂在心口,时不时地还咳上两声,不知其意的,还以为是她身边人欺侮了她。
林卿卿见她哭得热闹,像一人坐台说书一般,也不打扰,只悄然给她倒了杯凉茶。在她哭累的间歇淡淡道:“三妹妹还是先喝杯茶,别哭坏了嗓子。”
林瑶瑶摸过凉凉的茶杯,使劲咬了咬牙,终是先一步开口:“二姐姐,我知道江玉笙来找过你,他与我说了。”
林卿卿回应她一脸迷茫,仿佛在说,那又如何?
林瑶瑶便是蓄着满眼泪继续道:“他说他还是喜欢你。”
“我嫁于他也有半月,他怎能这么伤我?”
“二姐姐,你喜欢他么?你若是喜欢他,我今日便回去同他求一份休书。二姐姐好不容易生还,如此,就是喜上加喜。”
林卿卿的嘴角不可查觉地抽了抽,以退为进这一招林瑶瑶用的还是很好。
她道:“妹妹的话,我有些不懂。”
“世子确曾登门,但我并未见他。对了,此事女侠便可作证。”
林瑶瑶怔怔地凝着她,似有些不解:“那……那他为何忽然就厌弃我了?”
林卿卿静默不作声,坐于里侧的陆安之却是无声冷哼,从未喜欢,何来厌弃?
见什么都问不出,林卿卿瞧着又是比她还要清白,林瑶瑶无奈,只得又感叹一番“二姐姐能回来真好”之类的说辞,便是起身告辞。
只是目光打林卿卿身上流转,她和从前看起来一样,都是柔软温和,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三妹妹路上小心。”林卿卿阻断她的念头,这时节天色本就亮的早,眼下,窗外已泛了些灰白。
关了门,门外林瑶瑶的脸色一瞬暗下,唇瓣紧抿,手上帕子几乎被撕扯断裂。
门内,林卿卿只觉得松了口气,强撑的精神卸下,疲倦登时席卷而来。她回过身合上屏风,便是直直地盯着陆安之身后的床榻。
她累极,现下只想好好歇一歇。
陆安之瞧见女子嫩白的脸颊,那眼睑下都泛了微弱的青色。遂是一面向外走,一面与她道:“早些休息。”
不妨袖子忽然被人扯住,他回过身,便是瞧见林卿卿明明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偏还是扒着他的袖口。
“还有事?”他低声问。
下一瞬,女孩忽然仰起头,以那双半开半合的眸子望着他:“陆安之,我见了林昌邑,见了江玉笙,又见了瑶瑶,便愈发觉得你好。果然是你好。你最好。”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黏黏糊糊,像是喝醉的小姑娘在撒娇。
明明方才那位女子矫情得令他极其不适,眼下林卿卿这般模样,却是令他没来由地心软。
尤其,陆安之身为一个杀手,被人如此夸赞,臊得几乎听不下去。
他脸色僵硬了好一会儿,方才拿开女孩扯着他袖子的手,一言不发离去。及至出了门,方才与走来的月折低声道:“替她将门窗关好。”
“是!”月折低声应了,正预备进门。
不妨又听着自家公子道:“今日如意楼不待客。”
月折眼见得那身影自眼前消失,将他的话放在唇边咂摸了好一会儿,方才意会过来。进门前,先一步进了这如意楼掌柜的房间。
“今日不待客。还有,都安静些。”
月折说完便是大步离去,独留下门内一袭雾蓝色纱裙的女子,女子模样清丽,此刻眼下也是冒了乌青。
然她精神比着林卿卿却是好了许多,听得月折这么说,刚要感叹一句:难得宫主体恤我们。顿了顿,忽然了然于胸地笑了笑,招来了小二将此事吩咐下去。
……
林卿卿醒来时,已是黄昏,炙热的光晕变成橘色。她解了一身疲乏,撩开帷幔那一下,还是猛地被外头的光线刺着。
她略略适应了会儿,才发觉是她床前的帷幔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是以睡得尤其安稳,见不着外面刺眼的光。
起身洗漱过,林卿卿摸过枕下册子,执笔细细描绘。月折进门时,她刚刚落笔。
月折搁下饭菜,便道:“我昨夜问了林昌邑,为何杀女?”说着,眼见着林卿卿面色未动,似乎并未受到惊扰,遂是继续道,“我与他说,若他肯说出缘由,三辰宫或可成全他。”
“但他不说,只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你死。”
这话林卿卿听着并不奇怪,昨夜月折便说过“林昌邑宁可付出全部身家,也要她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月折紧接着又道:“这些年,他对你真的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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