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这才向前一步,徐徐道:“谁看见郑小姐坠楼是我所为?”
在场众人雅雀无声。
郑知府身边的师爷,瞧着世子满脸愠怒,忙赶着这个空档凑到郑知府耳边低语几句。郑知府这才冷笑两声:“好!本官就让你死得明白!”
“来人,押上公堂!”
片刻后,公堂之上,林卿卿一身素净,站得笔直。公堂外,首富之女侥幸生还,三日内两入公堂的消息迅速传开,不多时便是站满了人。
师爷面向众人,朗声念一遍状纸。种种措辞,无非“口角之争,便蓄意杀人。”
林卿卿身后登时议论纷纷。
“死的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那这……这姑娘看着挺柔弱,竟是能杀人?啧啧!”
“许是失踪多日,这性子变了也未可知。”
“变不变的,杀了知府的千金,眼下看着是活不成了。哎,倒不如不曾回来。”
身前,郑知府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林卿卿,你可认?”
林卿卿平静道:“不认。”
“传人证!”
郑知府忽的道,话音一落,林卿卿亦是一道向后望去。她自认清白,不知人证从何而来?直到望见来人面目,方知郑知府何来底气。
众人见着一身素衣登堂之人,亦是惊了惊。
“草民郑鸿乃死者兄长,死者坠楼之时,草民最先抵达那间屋子,当时,林卿卿便站在窗边。”那人当堂跪下,声如泣血,嘶哑决绝。
林卿卿听着,顿时生出自个十恶不赦的错觉。
直至郑知府反问:“林卿卿,郑鸿所言是否非虚?”
“是。”林卿卿坦然。
随即周遭响起一阵唏嘘声,林卿卿又道:“但是我有句话想问郑公子,你是亲眼看着我将郑钰儿推了下去?”
“当时窗边仅你一人。”
“那便是不曾得见。”说罢,林卿卿便又是静默的姿态。此番,不知是因了难得伶牙俐齿,还是郑公子为人证,咬死了林卿卿杀人一说。堂上堂下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林卿卿身侧女子仍低低抽泣着。
郑知府自也听着这声音,蓦地将视线转向她:“林瑶瑶,你来说,当时屋内仅你二人,若非是林卿卿,便是你。”
“我不知道。”林瑶瑶依旧是只会慌乱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她这般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愈是让人觉得,是她当真见了什么,又身在其中难以启口。
郑鸿依旧跪着,却是猛地在地上挪了两步,伸手紧紧地抓住林瑶瑶坠下的衣袖:“瑶瑶,你是钰儿最好的朋友,你们那么好,她如今死了,你确定什么都不说吗?”
说着,瞧着林瑶瑶被吓得浑身战栗的模样,又是极力忍耐,压低了声音尽量柔和些。
他缓缓道:“你不要怕,没有人会怪你,便是钰儿走了,我想她也不会怪你。你只要将你看见的说出来就好,瑶瑶,说出来。”
“我……我不知道。”林瑶瑶极力地想挣开郑鸿,偏是怎么都躲不开。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一道男声忽的从身后传来,林瑶瑶趁势挣脱开郑鸿,躲到那男子身后。
林卿卿回过身,亦是温声道:“爹爹。”
然心下念头流转,忽然觉得眼下这一刻竟是个不错的时机。众目睽睽,且还让她死的罪有应得,从头至尾都不曾脏了林昌邑的手。
那么,他便不必来。
此刻来了,不知是要看着她被定罪,还是他预备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草民听闻今日之事,特意赶来,还请大人听草民一言。”
“说吧!”郑知府痛失爱女,眼下连带着林昌邑也懒怠得搭理。
林昌邑便是望向两个女儿,两人皆言:什么都不知道。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终是走向小女儿,与她低声道:“瑶瑶,你同爹爹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姐姐与郑小姐素无交集,怎么忽然就生了这样的事?”
林瑶瑶原本还在痛哭,这时忽然仰起脸,不可置信地凝着眼前人。
爹爹这话是何意?是明明姐姐做的事,还要硬生生赖在她的身上吗?
“爹爹……”林瑶瑶艰难地发出声音,这是她叫了十五年的爹爹,是待她从来不如待那个庶女好的爹爹。
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哪怕所有人,包括那些看客们的口水都要将林卿卿淹死了,他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将他的二女儿拉出来,让她去承担。
凭什么?凭什么她生来就要样样不如林卿卿?
她不甘心,不甘心!
林瑶瑶猛地跪在地上,捂住脸痛哭。一面哭一面极是绝望道:“姐姐,钰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她说着,捂着脑袋又是要晕厥。
林昌邑忙跪过去扶住她,一面又是瞪圆了眼睛看向林卿卿。“卿卿,你……”他满目疑问,似乎极不相信自己的女儿竟能做出这种事来。
林卿卿始终眉眼低垂,余光却是瞧得真切。林昌邑低语,林瑶瑶忽的止了哭泣,又忽然发疯般哀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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