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道:“今日林昌邑去找了毅王, 我便跟着偷听了几句。”说着,便是开始绘声绘色, 仿着两人的语调。
林卿卿听了好一会儿, 若非月凝叙说时还算有趣,险些要被困意打断。
末了,她自个拎出其中重点:“他这是想让我嫁给,嫁给他?”林卿卿伸手指了指身侧的男子,仍觉得不可思议。
林昌邑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转悠的, 按说去找毅王不该是为了三妹妹活下来之事吗?
若是毅王亲自求情, 兴许能变成流放也未可知。可他竟是全然不提,只想着她能嫁给谁?
这脑子里都琢磨什么呢?竟指望着毅王能够作为中间人, 好让林昌邑同风止说上话。
一旁的风止赶忙自证清白:“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也不敢肖想你。”
月折听了这话,嘴角一抽, 但勉强还算镇定。
月凝却是没忍住, 笑意漫得眼角眉梢都是。笑过又道:“我看那毅王听到最后已是懒得搭理林昌邑,亦是没有点醒他。只是在林昌邑离去后, 自个哼了哼,说了句‘痴心妄想’。”
“当然了林姑娘,我没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重复毅王的话。”
林卿卿不在意这些,只站着林昌邑的姿态, 想他忽然这般,多半是觉得,再没有任何一桩事,比得过王爷娶亲来得盛大。
遂问道:“那毅王可说了,打算如何?”
“他与身侧人叨咕了两句,说是本不打算让你成为世子妃,既是入了昭王的眼,那就娶进门。”
“这……”算什么说法?
风止在一侧只得将从前未曾说全的话,与林卿卿又说了一遍。
那次夜宴,令陆安之醉酒,这宴席便是设在毅王府。后来,陆安之下山办事,险些回来晚了令三辰宫被袭,也是这位毅王的手笔。
林卿卿默然道:“你与毅王有仇?”
“呃……”风止一时僵住,毅王此举与他应是没什么干系。
毅王这般做,多半是自这一桩桩事里瞧出了端倪,瞧出林卿卿与三辰宫定然有些干系。这才令他现身公堂救下林卿卿性命。
风止顿了会儿才道:“有些隔阂。”
应是不止隔阂吧!要人性命这般,应是有些仇怨。林卿卿默默想着,还未及开口,月凝忽的问她:“林姑娘,若是他日毅王府上门求娶,你预备如何?”
林卿卿思索了会儿:“林昌邑要我嫁,我便嫁。”
“什么?”
屋内另外三人近乎是异口同声,满目惊异。
“怎么了?”林卿卿一脸迷茫,“这是我与陆安之商议好的,回家这段日子,一切顺从而为,不做反抗。”
“可……可这又非寻常事。”风止嘴角抽搐着,一脸绝望。陆安之将所有事安排的都好,怎独独落了这个空子?
“我知道。”林卿卿愈是淡然,“世子娶妻,若还是正妃,定是全城轰动。林昌邑要这样的轰动,我自当给他。”
三人顿时不说话了,当事人太过冷清,倒显得他们没见过世面。
然而,他们也想见过世面,实在是另一位当局者不在,他们在中间卡着左右为难。
随即,三人不约而同起身,利落离去。心下却是想得清楚,赶紧飞鸽传书一封,让陆安之自个做决定去。
次日。
林卿卿照旧起得晚些,两个丫头想着她是受了惊,也没推门叫她。便是林昌邑进了她的院子,瞧见莺花与素秋还在门口守着,亦是摆摆手顾自离去。
待林卿卿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莺花过来伺候她洗漱,林卿卿依着往日自个温婉的脾性,随口问了句:“母亲现在可好?爹爹呢?”
莺花顿了下,开口道:“夫人昨夜去了监牢,据说是半夜方才回来。老爷回来的更晚,好像也是去探望三小姐了。”
“对了,”莺花忽而又道,“清早老爷来过一趟,但看小姐还未起身,便又走了。”
“爹爹可有说什么?”
“没有。”莺花摇头。
“那咱们用过饭便去看看爹爹吧!至于母亲那里……”林卿卿说着忽的顿住,莺花懂了小姐为难,随即道,“夫人回来后便歇下了,此刻应是还未起身,咱们还不打扰比较好。”
“嗯。”林卿卿应声,随即用过饭便带着莺花去了林昌邑的书房。
他同往日一样,看不出喜怒。只是兴许熬了一整夜,眸子泛了血丝。
林卿卿自大梦苏醒,便再不曾来过这间书房,这时一进门便瞧见摆在架子上的长剑,心中不免有些惧意。
这一次,她不敢再循着往常认错的姿态,猛地跪在地上。而是进门后低眉垂首,声音怯懦着:“女儿有错,还请爹爹责罚。”
林昌邑轻叹一口气,抬眼看向她:“这孩子,你有什么错?”
昨夜他刚从毅王府离开,便是得了家丁来报。瑶瑶将死之际,只想见她。林昌邑对这几个女儿素来没什么感觉,不过一个个小丫头。可总归是将死之人,他心底到底生些惋惜,便随着家丁去了那监牢。
“我终于不再挡着林卿卿的路,爹爹现在可高兴了?”
“我长这么大,爹爹可真的心疼过我?”
“爹爹可有爱过我,可知道我是你最小的女儿,也是您最不看重的一个?不管我多么努力,都不能让你喜欢。”
监牢里,林瑶瑶满脸泪光,她已然受了刑,满身脏污,唯那张脸还算白净。最后,她挪到他的眼前,一字一句:“爹爹,我不恨林卿卿,说到底,她也是可怜。我最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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