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鸣已经睡下,被沈锦和伶俜叫醒,听沈锦三言两语说清了来龙去脉,直接拿起剑:“长安,我们走!”
沈锦见他这是要亲自去抓人,赶紧叮嘱:“他们有好几个人,听常进说其中有两个是武功高手,你千万得当心点。”顿了顿,又道,“要不然我叫几个护院跟着你?”
沈鸣蹙眉摇头:“人多更容易打草惊蛇,何况若是叫了府中的护院。难不保消息泄露出去,韩家知道跟济宁侯府有关,到时找上门,只怕你我都不好交代。”
沈锦明白他说的是,却又担心着,一面是怕他有危险,一面是担心他抓不到人。
沈鸣看出她的忧虑,轻笑道:“放心,这些人我一定会送到顺天府,并且绝不让韩子临那边知道跟我们有关。”
沈锦其实并不知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听着他如此笃定的语气,便自然而然相信了他。
时间紧迫,沈鸣不欲多说,带着长安,匆匆往角门外走。一直未发一言的伶俜,看着他在月色中颀长的背影,忍不住跑上前:“世子,你小心些!”
沈鸣脚下微微一滞,转头朝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月光下的少年,容貌清雅出尘,嘴角勾起浅浅的一笑,让伶俜忽然就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
这一夜,伶俜没有睡着,天还没亮,就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去了后院那小小的角门处等着。
后院一片寂静,月光之下树影重重,除了虫鸣再无其他。
兴许她是做过三年鬼的缘故,一个人蜷缩在角门旁,倒也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只希望沈鸣快些回来。
明知道他不会出事,但前世今生已大为不同,上辈子他跟这件事毫无关系,这辈子却被她给牵扯了进来。说不担忧那定然是假的。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晨曦初现之时,外头响起细碎的声音。本有些混沌的伶俜,一个激灵清醒,贴在门后去听,果真是脚步声。
角门落了锁,从里面也要钥匙才能打开。伶俜本想着去唤福伯,却还未站起身,两道身影从上方跃入。
“世子!”伶俜看清来人,轻唤了一声。
原来这两人正是沈鸣和长安。
沈鸣转头,目光落在蜷在角门处小小的人,表情愕然道:“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伶俜蹲了太久,双腿已经发麻,勉强站起来后,脚下不禁趔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瓮声瓮气回他:“我担心世子,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还顺利吗?”
沈鸣看着满脸疲倦之色的女孩,淡淡的晨曦打在她脸上,却有如出水芙蓉般干净美好,他忽然有些怔怔然。
他头一回被人等待着担忧着,这种感觉很奇妙,心中好像被人塞了一把蜜,一时有些不太适应,但很快就不自不觉勾唇轻笑,走上前闻声道:“很顺利,我已经让人将牙婆那伙人送去了顺天府,那个被拐的孩子,父母也已经寻到,正好能做证人。”
伶俜不知他的“让人”是何人,总不该是锦衣卫的人,但他定然是有自己的办法的。于是重重松了口气,只是垂目时,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只见暗红一片,整只手沾满了血迹。
她轻呼一声:“世子,你受伤了?”
沈鸣摇摇头,笑道:“不是我的,是牙婆那伙人的。”
伶俜长大一双黑眸抬头看他:“你们打得很厉害吗?”
沈鸣又是摇头,轻描淡写道:“那倒没有,他们总共就几个人,身手很普通。”他不欲多说,朝她招招手,“我去净手,你也来屋子里坐着歇歇。”
打得虽然不厉害,但他那把剑却吃了不少那些人的血。这种事情,他不必同她说太多。
伶俜其实也知他身手了得,十三岁就能杀死老虎的人,哪里是一般人打得过的。但他到底是血肉之躯,难免有失手大意的时候,所以她才这般担心。
院子里的福伯听到动静,裹着衣服出门,看到三人,哎呦了一声:“世子,您回来了!”
沈鸣点点头。
他去洗手更衣时,伶俜就坐在厅里的太师椅上等着。兴许是绷着的一根弦儿松了下来,不知不觉竟歪头睡着。
沈鸣清洗完毕,换了身惯常穿的白色大氅出来,看到的就是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小人。
长安咦了一声,他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噤声。长安赶紧收了声。
沈鸣看着嘴唇微微张着的伶俜,无声笑了笑,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内间的雕花架子床上,小心翼翼脱了鞋子,替她盖上了锦被。
到底是年纪小,这样一番动静,伶俜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睡得香甜。
☆、38.第一更
一切看起来十分顺利,牙婆一伙人被抓后,直接便供出了韩子临,隔日顺天府就派人去韩家将人给逮了去。不管那案子审得如何,总归都跟沈锦无甚关系,不仅是伶俜,沈锦自己也松了口气。
韩子临到底是有身份背景的世家子弟,顺天府伊不知那抓住牙婆的背后之人是谁,想来是惧怕韩家势利,不便出面,也就顺水推舟没有去查。其实就算查出来是沈鸣也无妨,他到底是锦衣卫四品佥事,如今深得皇上信任,即使不依仗济宁侯府和国公府,韩家也没本事拿他如何。
“叶公子不用急,如今韩子临被关在顺天府大牢,德馨园也被封了。你不妨将身子养好了再做打算,我这里你尽管住着就是。若是能寻到亲人最好,寻不到亲人去南边找个安宁的地儿谋生,也是不错的。”
几日之后,沈锦带着伶俜来到柳叶胡同的宅子里把这消息带给他。
养了这些日子,叶罗儿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但其是内伤在身,仍旧还是虚弱着。那张美玉般的脸,因着病态的苍白,愈发显得弱柳扶风般羸弱。别说是沈锦,就是伶俜也觉得这少年委实可怜。年幼遭拐,被韩子临糟蹋不说,还受尽虐待折磨,自己上辈子在王府的遭遇,与之比起来,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于是先前因为他连累表姐的那点怨气,也就消失殆尽。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叶罗儿听了沈锦的话,感激地点点头。
沈锦和叶罗儿又说了些关照的话,便起身道别:“我如今成亲在即,恐怕近日没有功夫来看你,若是你有了打算,需要我帮忙,让王嬷嬷遣人来侯府个给我送个口信就好。”
叶罗儿起身,恭恭敬敬作揖行了个礼:“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生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沈锦吃吃笑道:“叶公子千万莫说这样的话,我不过是看不过韩子临作恶多端,日后你出了京城,寻着安身立命之地,我就满足了。”
叶罗儿眼眶泛红,又深深作了个揖。
道了别,沈锦和伶俜刚刚走到大门口,王嬷嬷送了人正要关上那朱红大门,叶罗儿忽然又从里面急急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个玉坠子:“小姐,您的坠子刚刚落在后院了。”
沈锦见状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又系在腰间,舒了口气道:“这坠子可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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