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早已快于意识的将他托着腋下抱了起来, 来不及收拾满案的颜料和纸笔, 沈晚将小人抱在腿上, 伸出手指恨恨点点他的额头。
“说过你几次了,凡事别那么毛毛躁躁急急火火的, 都忘了上次摔个狗啃泥的模样了?”
阿曜睁着两只如黑珍珠似的眸子, 满眼尽是欢喜的仰脸看着她, 嘴里甜甜直唤:“姨娘, 姨娘~”说着就伸出两只小胳膊去揽她的脖子。
沈晚就托着他屁股将他擎高些,阿曜如愿以偿揽过,不由开心的咯咯直笑。
见他头顶的攥成小辫的胎发上沾了些泥,沈晚就抬手将那些泥给拂去, 佯怒道:“今天又去哪儿疯去了?”
“大马,骑大马了!驾, 驾!”阿曜扭糖一般往她怀里扭, 说着还咯咯直笑。
沈晚便知道定是那霍殷又带着阿曜骑马去了。他那厢是恨不得阿曜能一夜之间就长成个文武双全的全才。
这两年里阿曜一直长在她的膝下,开始那一年里霍殷还强制令她每日里抱着阿曜哄上一段时间, 可待阿曜会爬会走了,压根就再也不用那霍殷再命令什么,因为阿曜会自己扭糖一般钻进沈晚怀抱中, 一抱就不撒手,霍殷那厢扒都扒不下来。
两岁的孩子天真无邪, 单纯可爱,因为从生下就在她跟前养大,所以对她充满了眷恋和依赖。可能连沈晚自己都未曾察觉,这两年来她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每每看见阿曜,她眼里都有会出现光,盈盈如水,一不小心就淌进人的心底。
霍殷负手踏进屋子的时候,正好听见阿曜奶声奶气的背书声:“人之初,性本善……”
霍殷就停住了脚。其实对于她所谓的适合稚童启蒙学习的《三字经》,他是不赞同的,其中内容适合平民百姓,却不适合他们的阿曜。虽然心底不予赞同,他却未反对她对阿曜的启蒙教育,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因为阿曜而稍微见到些缓和的苗头,要是因这厢再惹她心里不快继而又开始对他抗拒疏远,那未免得不偿失。
至于阿曜……回头再教便是。
阿曜口齿伶俐的背完后,就伸出个小胖手指,指指自个的脸蛋,示意沈晚亲亲。
沈晚凑到他脸蛋上亲了下,以示奖励。阿曜又偏过头指指自个另外一边脸颊,沈晚失笑了下,到底也亲了亲。眸底的宠溺与温柔简直能流淌出来。
霍殷看着,只觉得心跳加速,骨酥筋软。
“霍曜,爹有没有告诉过你,男子汉要自力,刚毅,你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霍殷打不过来,板着脸就要去扒那黏糖一般不肯下来的阿曜。
阿曜自是不肯,仗着有他姨娘在,两只小手揪着他姨娘的衣襟攥的紧紧。
霍殷抬手对准他的屁股,暗含威胁:“霍曜。”
阿曜只得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被下人抱下去的时候,还两眼含着泪包,依依不舍的冲着沈晚挥手。
里间的门一经关上,霍殷就迫不及待的抱着沈晚上了榻,边扯着她的衣衫,边喘着粗气道:“张太医说你这身子已经大好了。今个就让爷尽兴一回,如何?”
这两年因她身子虚弱,在床榻之间霍殷每每不敢放力施为,唯恐她受不住伤了身子,回回都是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每次大抵是不尽兴的。
如今听闻她身子已然调养大好,他哪里还能忍得住?这两年光景,着实令他忍得有些难耐。
大概只堪堪给她缓了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开始大张挞伐起来,又凶,又急,带了些激狂。
两年来的和风细雨的对待,让她已然不适这般的疾风骤雨。她急促喘着,伸手胡乱朝他拍打着,破碎泣声令他慢些……却依旧无法阻挡他征伐的进度。
霍殷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细吻,嘴里不住轻哄着,说着各种疼惜的话,可力度不减分毫,哪怕是她耐不住哭出声来,他也只让她再忍忍。
这一回,霍殷终于酣畅淋漓。
云雨初歇,他抱着她满足的喟叹,往后余生若都如这般,便已心满意足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平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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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霍殷越来越忙,十天半个月不见他人是常事,沈晚隐约猜得到他想做什么,却从未出口问过半句。
沈晚在教授阿曜时愈发用心,她给他讲前世历史名人的一些故事,给他灌输仁爱、宽容、正直的理念,告诉他生命的可贵,告诫他不可随意轻贱他人的性命。
阿曜似懂非懂,但不妨碍他扭糖一般钻进沈晚怀里,向她讨寻一些有趣的故事来听。
沈晚不急,孩子还小,以后的时间她慢慢来教便是。或许她改变不了这个□□集权的社会,可她不想阿曜成为这个时代的刽子手,更不想他长大后成为自私、冷血、为了一己之力可以不择手段的怪物……
床榻之间,霍殷一如既往的火热,急切,凶戾。
偶尔几次,沈晚敏感的察觉到他眸光里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他似乎是想跟她透露些什么,可最终将话头统统都收了回去,只化作更凶狠的驰骋。
沈晚也察觉到,他几次看向窗外的目光中都透出几分暗沉沉的狠辣来。那窗外所在方向,遥指公主的院子。
在一次云收雨歇后,沈晚缓了缓后,到底没忍住开口:“你要杀人,杀谁,我都不管。可只希望,其源头不是因为我。”稍顿,方道:“我怕折寿。”
正抱着她闭眸回味的他瞬间沉了脸。
按着她肩将她拉开些距离,他盯着她脸上的每寸表情,难掩怒意道:“爷最听不得这般糟七杂八的话,以后休得再说,听到没有!”
沈晚的肩膀被他按的发疼,不由微微蹙了眉。那霍殷真是岁数越大越迷信起来,素日里不许她这院里的任何人说哪怕一个字的不吉利之言,别说个‘死’字,就是个没多大含义的‘没了’两字,他都听不得。害的下人们素日说哪样物件没了,也不敢提这两字,只用还差些几字来替代,其迷信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见她抿唇不说了,霍殷脸色方好些。
他揽臂又将人抱紧了些,过了会,方沉声道:“每次阿曜唤你姨娘,你当爷心里好受?爷,不想委屈你。”
沈晚轻笑了下:“侯爷多虑了。”然后面上的笑一寸寸收敛:“阿虿不也唤我晚姨?”
霍殷猛地将手臂揽紧,咬牙:“爷就知道,你一直因此事恨着爷。可你为何不想想,可是爷让你弃子而逃,一逃就是整整五年?若你真疼惜阿虿这个儿子,当初又何必任性妄为?说到底,今日这番局面都是你一手而为,又怪得了谁?”
沈晚呼吸开始急促,心底有种熟悉的声音想要发声,想要清醒,可皆被她强行压了了下去。
就这般吧,就这般昏沉着吧,在这个世界,每一刻的清醒都是痛苦。
霍殷感到他话一落,她身上的气息由愤懑到愤怒,再到急转直下的萎靡,不由又有些暗悔,唯恐她忧思伤身,忙又开口道:“罢了罢了,你都不着急让阿曜开口唤你娘,爷又急个什么劲?阿虿那边你也莫多想,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早几年就进了南书房读书,前些日子刚过了府试,现已是童生。南书房教导他的老师为当世大儒,对他都赞赏有加,直言他天资聪颖,智慧过人,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沈晚脸上慢慢浮现了层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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