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月的唇角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意,却在临走前被小男孩拽住了白大褂的衣角。
灯光朦胧,小男孩睁开眼,清脆的嗓音里满是坚定:“姐姐,我长大了,也要来保护你们。”
现在是你们保护我,但我很快会长大,很快就能来保护你们了。
薄幸月露出欣然的神情,替他合上书本,答应说:“好啊。”
查完房出来时,薄幸月才听见同事们的议论。
戚嘉禾把病历本搁在一边,表情不容乐观:“张主任倒在手术台上了,现在人进了icu,还不知道抢救情况怎么样。”
薄幸月攥着指尖,亦然深吸了一口气。
张主任是院内的顶梁柱,人是倒下了,但病人的手术着实耽搁不起,谁缩短自身的休息时间,愿意顶上去又是另外一码事。
众人商量之际,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顶上去。”薄幸月调整好情绪,掩盖掉浑身的疲惫。
她微抬下颌,目光干净坦然:“嘉禾姐,麻烦你给我做一助了。”
戚嘉禾知道这是薄幸月相信自己的一种表现,勾唇笑了笑,迎回去的视线同样充斥着浓烈的信任。
一台手术做完,薄幸月只感觉全身上下黏腻不堪,原本就酸疼的腿现在一挪动更是没什么知觉。
戚嘉禾也累得不行,洗干净手后,直接躺在了临时休息间的一张行军床上。
她由衷地感叹了句:“等这次救援结束,回江城后,我肯定要休个假。”
幸好手术很成功,出来时,同事们告知说张主任还没转醒,但身体状况基本稳定下来。
如果等他醒来,肯定会很欣然于她们的表现的。
等薄幸月洗漱完,戚嘉禾早就躺在行军床上睡下来,不忘迷迷糊糊交待说:“月亮,你明早起来的时候也叫我一声。”
北疆的天色泛起鱼肚白时,薄幸月就转了醒。
她蹑手蹑脚掀开被子,换上干净的白大褂。
怕戚嘉禾辛苦,她就主动建议人事调动那边派自己去灾区中心,留戚嘉禾在医疗中心能多歇息会儿。
忙起来又是一整天。
在灾区,生命的责任重于泰山。
薄幸月看着那些救援的官兵组成“人墙”,心中又是一阵无声激荡。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冲锋与牺牲每天都在上演。
另一边,救援工作陷入持续的白热化阶段。
几个洪水的泛滥点被堵住,灾区的景象落在人眼底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不敢相信,前些天还安逸的城镇,被洪水一冲垮,只剩下随时可见的漂浮物。
季云淮率队去到地形更崎岖的山林,开始搜救前,他用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叮嘱道:“都别掉队。”
盛启洲当然明白这话的份量又多重。
都是一个队里并肩作战的,季云淮口头上没说什么,但骨子里的重情重义磨灭不掉。
一直到傍晚,搜救到的五个伤员全部送往医疗中心。
他们特勤一队也算是迎来了交接班。
小雨淅沥,队里所有人穿梭在泥泞不平的山路上,眼前的景象也像是被折射得雾霭不清。
回到大本营时,季云淮眉心微蹙,在帐篷内摸出烟盒,慢条斯理点了根烟。
盛启洲正好进来换衣服,脱下湿透的短袖,用毛巾擦完脸,又瞥向他胳膊处的伤口,提醒说:“队长,你得再去医院一趟,要不然伤口恐怕会感染发炎。”
猩红的光明明灭灭,烟雾吞吐,季云淮压抑着轻微的咳嗽声,隔着青烟,不紧不慢道:“还行,撑得住。”
“别。”盛启洲见他这样就来气,咂舌说,“就算是为了见薄医生,你也得去再包扎下吧。”
季云淮捻灭烟蒂,混沌的意识在此刻迎来片刻清醒。
他屏着气息,笑骂了声:“就你小子懂。”
大本营离医疗中心就几步路,但这段距离仿佛成为最近几天走过的最艰难的路段。
身体疲惫的信号释放好多次了,全靠他的意志力强撑着。
季云淮走到就诊台旁边,接见他的还是前两天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扭头喊道:“戚医生,这边有军人受伤了。”
戚嘉禾慌里慌张赶过来,一看是季云淮,喉头发堵,下意识跟他解释说,“月亮还没回来,我先给你把伤口处理了。”
季云淮下颌稍敛,听着她的话,不置可否。
戚嘉禾保持一贯的专业态度,建议道:“伤口感染发炎很容易引起发烧,你先查个体温。”
“好,麻烦你了。”此刻的季云淮神情很淡,目光凝沉,对他人的接触是不用说就能感受到的疏离与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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