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把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他,摇了摇头:“省省吧。”说完他窝回沙发上,头向后一仰,眼睛盯着天花板又出了神。今天淋过雨,游弋头晕晕的,那些用不完的活力被悉数落在了画室里,此时他整个人好像完全失重了,轻飘飘地像要飞起来了一样。窗外的雨还在下,客厅却静得过了头。两个人好像身处另一个时空,风是静的,光是滞的,连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都悬在了半空中。过了好半晌,游弋才动了动。他用胳膊挡住眼睛,隔开刺眼的灯光,有气无力地说:“今天这事儿我记你一辈子霍域,你非要换我干嘛呢?你打篮球篮球都不进筐你能打得过谁啊?你还有洁癖,我被他抓着我能咬他,你下得了口吗?”话说得跟平时的风格差不多,语气却是天差地别。霍域看着灯光下那张非常熟悉的脸,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今晚的游弋的确太不一样了,本该亮晶晶的眼睛此时装满了挫败和无助,本该上翘的嘴角此时平平地绷着。上下唇一碰,霍域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我宁愿被掐死也不愿意被吓死。”说完这句话,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好像怎么都吐不尽劫后余生的后怕。霍域沉默地看着他,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声:“抱歉”。那晚,游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很多,想到最后得出了结论——他欠霍域的这辈子算是还不完了。小时候差点把人喂死,今天又差点害人被掐死,这还怎么还?那之后几天,游弋很快发现霍域的洁癖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还严重。有时候碰了一个脏东西他要洗两三遍手,闻到酒味也会不自觉地皱眉,然后用手蹭一下脖子。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霍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游弋却全都看在眼里。他用了这么多年才治好的洁癖,一夜之间就又回到了原点。那种心情就像花了十年时间才画好一幅画,一觉醒来却发现被熊孩子涂得乱七八糟。画还能重新画,霍域却不能重新长大一次,游弋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件事之后罗青意的课外班放了几天假,过了几天他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去上课了,精神面貌甚至比之前好了很多。下课之后他让霍域和游弋留一下,非常郑重地向他们道了歉,并且表示要登门拜访,专程向他们的家长表示歉意。游弋急得连摇头带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长都还没回来呢。”其实他们差点就不能来上罗青意的课了。五位家长对他们本来就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们健健康康长大,谁能想到上个课外班差点把命丢了。旅途中接到电话的家长们吓了个半死,回来好说歹说都不能同意他们再去上课了。最后还是霍荻帮他们说话:“罗老师人不错,他也是受害者,当时他是要跟他爸拼命也要救霍域的,我看见了,况且他爸都已经被关进去了。”林秋荷叹了口气。这事儿让大儿子跑了好几趟警局配合调查,小儿子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她心疼儿子但一听罗青意的事儿也觉得这孩子不容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谷震站出来说:“这样吧,你们非要去也行,我负责接送。”要说这院儿里谁最能打,当然非谷震莫属。有了这个保镖,几位家长总算放心了。为此,谷震连自己的拳击馆都不管了,送孩子们上课之后他就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下课再把他们接回家。这天,游弋一上车就问他:“谷叔,你一会儿回拳击馆吗?”“回,怎么了?”游弋看了一眼霍域才说:“我想去看看。”霍域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是还在后怕呢,想学点儿功夫在身上了,于是他立刻说:“我也去”。谷茁茁和谷壮壮听说这事儿也很后怕,这会儿也说要一起去。谷震欣慰于孩子们感情深厚,但还是提前警告他们:“练拳击可没那么容易,你们可想好了,尤其是个别怕疼的和个别怕脏的小孩儿。”这是说谷茁茁和霍域呢。谷茁茁笑笑说:“爸,我就只挑不如我的对打呗,打不着我。”“嘿我儿子真聪明”,谷震笑笑,又问,“那个别有洁癖的小孩儿呢?”霍域还没说话,游弋就说:“不用管他,过几天他受不了就不练了。”他似乎认定了霍域一定受不了。一帮满身汗的人都在一个场地里摔来打去,霍域能受得了才有鬼了。谁都没想到他一练就练了两年,到最后四个孩子还坚持去的只剩他一个了。谷茁茁不练了是因为他真的太怕疼了,一磕一块儿青好几天都散不了。谷壮壮和游弋倒是一直坚持练但他俩最近也不能去了,马上就要中考了,他俩再不拼命复习都跟霍域和谷茁茁上不了同一所高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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