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意和霍荻走了之后,警方得知霍域出了ICU也派了人来了解情况。当时游弋也在,霍域看了他一眼,朝警察使了个眼色。警察叔叔竟然看懂了,立刻说麻烦游弋出去一下,因为是正在调查中的案子,不好让无关人员在场。游弋很不服气,心想:“嘿,我还成无关人员了”。不过他正好想出去买几块毛巾。早上匆忙买的毛巾太大了,给霍域擦脸擦手都不太方便,水滴得到处都是。他走了以后,霍域先跟警察道了谢:“谢谢您,他胆儿小,我怕您问得太具体吓着他。”“没事儿,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吧。”霍域点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当时是早上,不到六点吧。我从家里出来正好看到路边有个出租车就上去了。我坐的副驾,上车的时候觉得司机有点儿眼熟就多看了几眼。时间太久我也不太敢认了,不过前面放着工作牌,名字确实是他。因为我们之前有过节,我觉得坐他车不太安全,就说让他过了路口到可以停车的地方就停。他应了一声,但是过了路口却没有停下,后面的记忆就很混乱了。”车祸发生前几分钟的事情,霍域印象很模糊,医生说这是因为脑震荡而发生的逆行性遗忘,是正常的。他想不起来罗青意父亲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过他记得撞车前几秒那种如山崩海啸般的惊惧。那一瞬间,初三那年的噩梦忽地又找上门来。或许是时差还没倒过来的关系,车祸前一晚他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地想去游弋的小作坊看看。每次视频里他想全方位地参观一下,游弋都说太乱了,别看了,谷壮壮也说那地方总是一地木屑,没什么可看的,可他的好奇心却丝毫未减。事故发生后,他庆幸那会儿太早了,街上没什么人,死的只有罗青意的父亲,伤的只有他,也庆幸游弋一直没有问起,他那天那么早出门是要去干什么。晚上,游弋接了一盆温水,一点一点帮霍域擦脸、擦手。对于有洁癖的霍域来说,不能洗澡简直要了他的命。游弋擦得很仔细,捏着一个毛巾角半弯着腰,一点一点地擦过他的鼻尖、额头和嘴角,专注得像在做木雕。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炽灯关掉了,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壁灯。屋里的光线半明半暗,营造出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静谧氛围。霍域看着眼前的人——游弋很近很清晰,呼出口的气一不小心就闯进他的鼻腔。被灯光笼罩的游弋,整个人都毛茸茸的,泛着一圈暖白的光,头发一晃一晃地悬在他上方,衣摆随着动作的来回,一下一下地扫过他的手臂。霍域呆呆地看着他,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想——我们有多久没有挤在一张床上睡觉了?好多年了,我也好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你了。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以前会想按在怀里抱一抱、蹭一蹭,现在却想拉下来,吻上去。毛巾上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气,是游弋的味道。这个味道游弋用了很多年。他总是带着这个味道扑过来,在赖床的早上,在午休的间隙,在做题累了的夜晚。此时,这个味道把霍域整张脸都包裹起来,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温热的拥抱。过了一会儿,游弋动作忽然顿了顿,笑脸悬在他正上方,说:“闭眼休息,别盯着我看”。医生说要多闭眼休息,游弋一整天都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霍域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游弋擦完脸,又去擦手,随后脚步声渐次响起,远了又近。床边的帘子哗啦一下拉上,他放下新换的水,掀开被子,帮霍域解开病号服开始擦身体。他坏笑着:“别害臊啊小芋头,是小薏米哥哥啊。”声音多猖狂,眼眶却是红的。霍域线条起伏的身体就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半点邪念,全身的力量都被用来控制自己的声线平稳,手里的小毛巾一滴一滴地淌着泪。能被他看到的青紫尚且触目惊心,那被石膏和纱布挡住的呢?今天医生进来看霍域腿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开放性骨折要怎么怎么样,游弋当时就是一愣,此时忍不住去想象那条腿送来医院之前的样子。得多疼啊。他光看着这一身伤都害怕,车祸发生的当时霍域得多怕呢?小毛巾的泪忽然连成了串,在地板上留下一汪水渍。游弋攥着拳头,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霍域却忽然睁开眼,抬起手用力拽了他一下。头被霍域按进了怀里,心脏的位置。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一下又一下。皮肤紧贴着皮肤,空气被挤压又挤压,这触感让游弋踏实,也让他鼻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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