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我去送吹风。”三十二了还要人陪着漱口,说出去都没人信,迟远山自己都乐了。笑声闷在钟度肚子上,带来阵阵痒意,钟度却没躲。他边收吹风机边问:“说起来,家里怎么多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说的是卫生间成对的牙刷、牙杯和毛巾,包括他今天进门换的拖鞋也是跟迟远山同款不同色的。迟远山闷闷地笑着:“你弟弟送的。天天送,这睡衣也是他买的。”今天钟度洗完澡出来自己换上了那件毛茸茸的白色睡衣,迟远山也没再避讳,这会儿正穿着那件同款的黑色。“我猜也不是你买的,怎么看都透着点儿可爱”,钟度说。迟远山微微仰起了头,隔着几缕碎发,睡眼惺忪地看他:“你不喜欢?回头我们自己去买。”他这会儿的样子跟第一次见面那天太不一样了。如果说那天的迟远山是披了铠甲的小天使的话,现在这小天使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铠甲没了,眼皮沉了,看起来只剩甜了,莫名让人想往他嘴里塞根棒棒糖。钟度低下头去,亲了一下那张唇角还留着奶渍的嘴:“没不喜欢,困了就去漱口睡觉吧。”迟远山刚刚跑上头的瞌睡虫又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吓走了,偏偏钟度毫不自知。见迟远山没动,钟度伸手把他那几缕不安分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手指扫过他的耳尖,动作很是温柔:“走吧,我陪你”。被钟度扫过的耳尖动了动,迅速泛了红,迟远山噌地抬起头,拿走钟度手上的吹风机,飞一样地跳下床朝浴室去了。天知道,再这么待下去,本来纯情的同床共枕可就要发展成少儿不宜了。钟度愣了一瞬,摇摇头笑了笑,从另一边上了床。主卧的床似乎更软一点儿,被子的触感很舒服,薄厚适中,带着被阳光亲吻过的味道。钟度平躺在床上,有些恍惚。这么多年,除了条件实在不允许的时候他跟人同屋睡过,其他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可即便条件不允许也至少分了两张床,这次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跟人同床共枕。这张床上满满的都是迟远山的个人印记。床品是黑色,枕头似乎是用茶叶填的芯,散发着轻轻浅浅的茶香。身心都没什么抵触的感觉,就像跟迟远山的关系发展一样,意料之外却自然而然。手机响了一声,是姜华发来的微信:“今天钟总联系我了,应该是看到新闻了,我应付了几句没多说。”钟度简单回了个:“好”。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儿好心情因为这条微信又重新沉入谷底。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手臂搭在眼睛上叹了口气。第32章 一辈子还剩好长姜华口中的钟总是钟度的父亲钟冕。二人看上去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些年却一直有联系,钟度也知道。姜华是穷苦人家走出来的孩子,钟冕曾是他的资助人。不过姜华和钟度相识并不是因为钟冕的关系,他是钟度和白京元的学长。钟度一开始并不知道姜华和钟冕认识,后来知道了也从没有说过什么。姜华在学校的时候就很照顾他们,工作上雷厉风行、气吞牛斗,所以于情于理都没有因为钟冕就不来往的道理。当然,姜华这些年也是很有分寸的。他对这父子二人之间的不和看得分明,向来不多插手他们的家事。该报恩的时候报恩,该讲朋友义气的时候讲朋友义气,至于其他的事儿,他最多就像今天这样当个传声筒,两边互相通个气。说起来,这些年钟冕对儿子的所谓关心,大都是这种形式。从别人那儿打听一句或者借别人之口传达个什么意思,更多的也就没有了。想到这儿,钟度自嘲地笑了笑。迟远山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笑,边关门边问了一句:“在想什么呢,这么高兴。”钟度挪开手臂看他:“想小刺猬怎么还不回来”。迟远山浅浅一笑,也不戳穿他拙劣的谎话,关了灯上了床,趴在他身边问:“到底为什么是小刺猬啊?就不能是猛虎、猎豹之类的吗?听起来威风一点。”钟度笑了一声,侧过身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声说:“遇见你那天突然在脑子里窜出来的词儿。外表像个刺儿头,内心却很柔软,可不就是刺猬吗?”“那你嘴巴是刺猬扎破的吗?”“可不吗,小刺猬脾气大,闹起脾气来还扎人。”迟远山闷闷地笑了笑。被人用这个姿势抱着他确实不太习惯,但转念一想,这人是钟度,忽然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况且他俩之间如果非要有个人略低一头,那也只能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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