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宿是一个大城市,房价贵,好些的本土人适应不了发展太快的故壤,渐渐成了边缘人。房价贵,很多老人没轮上拆迁的好命,也没有再赚一套房的本事,子子孙孙人多了住不下,老人便搬到了自家楼下的车库里,说是腿脚不方便就不每天上下楼了。一番收拾就成了一室一厅,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的地方。只是冬天到了,车库冷。儿女有出息的,给车库里也装上了空调,可老人们舍不得开。他们喜欢最老土的取暖方法,就是聚在一块儿,人多了就暖和了。广宿的门卫就是他们最喜欢待的地方。他们自己从家里搬了小板凳过来,一个挨一个挤在屋里坐着,等到晚上再把小板凳带走,每天都热热闹闹。西边小区的王大爷特地把自个儿的毛线帽摘了,露出只剩下几缕白毛的噌亮头顶,嘲笑道:“哈哈哈哈,岁岁,你看看我这个帽子,是我老婆年轻的时候织的,我都戴了几十年了,都没你那个破旧。”宁岁顽强地为男朋友挽尊:“这叫破洞帽,你们老人家不懂。”王大爷站起身,腰部的骨头发出咔哒的声音,身手却敏捷。王大爷年轻时很高,如今背驼了还是比宁岁略微高上一点。王大爷一踮脚,看见了宁岁头顶的那朵棕色的小花,一闪而过,看不真切。“这绣的是啥,和我孙子的玩具熊好像。”陈烨木:“王大爷,有眼光。”王大爷老花了,看不清,踮着脚便还要看。陈烨木对自己创造的艺术品不太有信,不给看了,捏着宁岁的胳膊给人拔高了几厘米,然后搂着宁岁便挡在了二人的中间。王大爷坐回了位置,嗔怪:“以小欺大,没有纪律。不过你俩的感情倒是真的好,陈老师啊,你天天陪着岁岁上班,岁岁有没有分一半工资给你啊?”陈烨木笑道:“没给,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呗,每日专车接送、端茶倒水...”宁岁往后捏了下陈烨木的腰:“给给给,发工资了便分你一半。”王大爷是个正义人士,说:“一定得给,这多劳多得,少劳少得,陈老师每天这么辛苦,不可亏待。”陈烨木眼神隐晦:说:“好,钱就不要了,这工资...以后慢慢讨回来。”外头忽的飘起了雪,不知从何时开始下的,如今已在地上成了薄薄的一层。冬天真的来了。老徐原本正坐在躺椅里有一句每一句地说梦话,听见外面下雪了,便揉了揉眼皮,“我衣服还晾在外头呢,我得赶紧收进来。”王大爷精神清明,指着老徐说:“你看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冬天下第一场雨的时候,你那晾的衣服都结了冰了,咱们就一块儿把你的晾衣架搬到屋子里面来的,你瞧瞧不就在那儿吗。那回搬那衣架子我还闪了腰,回家贴了好几天膏药的,后来还是俩年轻人帮咱们抬进来的。你这记性哦。”老徐终于睡清醒了,活动活动手脚:“唉我这脑子,年纪大喽。”东边小区的李大爷坐不住了,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钥匙串便要出门。“昨儿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雪啊,我衣服还在外头挂着呢,得回去收了。”宁岁拦着李大爷,不让他出去,说:“这雪就下这一小会儿,外头有积雪路上滑,你们别出去了,等外头的雪化了再回去。”李大爷放心不下自己的衣服们,积雪打在衣服上就如同打在他的心上,犟得和三岁小孩子似的,就是要出门。实在劝不住了,宁岁便说自己和陈烨木走一趟,帮他把衣服收回去。李大爷觉得这个主意好,从老徐的黑色笔记本上撕下了一张纸,一笔一划地把自己的地址写下了,递了过去。宁岁接过了纸条,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是年纪大了手颤,但依稀可见从前的隽秀。宁岁和陈烨木出了门,屋外的雪花飘飘。等回头把门卫的门关上时,见坐在最窗边下五子棋的两个大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肘把桌上的棋盘弄得一团糟,黑棋白棋都被挤得落在地上。等两人睡醒了又得好一阵斗嘴了。宁岁合上了门,悄悄对陈烨木说:“我们老了之后,也要和他们一样,一直待在一起。”陈烨木纠正道:“不一样哦,他们是一起挤在屋子里,我们要一起挤在床上的。”没羞没臊的,宁岁被他这一句逗得红了脸,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瞪着陈烨木的眼睛,打情骂俏:“流氓。”不过,陈烨木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行动的矮人。但光是说说就已经够羞人的了,宁岁心想,若是自己真的和陈烨木...了,那不得...脸红上好几个月啊,得是躲在房里好几个月不敢见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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