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多分钟,池羽请完假已经陪着季爸爸季妈妈说了会儿话,季林衍才从隔壁病房出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池羽,微微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怎么了吗?”不仅是池羽,就连季爸爸和季妈妈都感受到了他的反常。季林衍又看了眼池羽,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个警察,和小羽眉眼很像,而且他姓苏。”眉心一跳,池羽下意识问:“他叫苏什么?”“苏启蛰。”“你说什么?”池羽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的声音有些抖,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可置信,还带着些害怕。季林衍因池羽的举动对心里的猜测肯定了几分,他看着一脸不解的季爸爸和季妈妈,留下一句“小羽的爸爸可能没死”后跟上了池羽的脚步。池羽站在病房前,盯着病房内坐在病床上慢慢吃饭的男人,左手绑着绷带,右手留着留置针,液体暂时没挂。穿着病号服,小寸头,有些胡子,脸上虽然有新的旧的伤痕,但不难看出,那鼻子、那眉,和池羽和苏念安都很像。池羽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并不陌生,因为这个男人的照片始终被挂在妈妈的床头上。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但不知道从何问起,恍然间,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季林衍就站在他的旁边,见状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给他鼓励。池羽迈出步子,缓缓走进了病房。他站在男人的病床前,有些艰涩地开口,“您……”一个字卡在喉间,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因为男人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男人脸上那道长长的、丑陋的疤痕。而男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是慌乱,慌忙地躲开了他的目光。男人匆匆吞下饭,转过头勾起一抹笑,真诚地对季林衍道:“同志,谢谢你的早饭。”他一开口,池羽就惊了,这声音太过暗哑,若不仔细听,可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应该是声带受了损。“不客气。”季林衍如是说,又捏了捏池羽的手。池羽的眼泪流得更欢了些,他尝试了很多遍,才终于叫了声,“爸!”男人惊讶地看着他,又很快别开眼,“我不是。”泪水已经在眼里打着圈。“您不想认我吗?因为我从小不在您身边?”“不是!”男人有些着急,连忙否认。池羽含着眼泪笑,“那您为什么不承认?就算我从来没有见过您,但我就是知道,您是我爸,这些年您去了哪里?为什么妈和念安都以为您……您没了?”“不要,告诉你妈妈。”男人眼神暗淡了几分,“还有念安。”“为什么?”“我、没资格。”当年他刚完成一个卧底任务,紧接着就接了另一个,接近毒蛇。毒蛇是整个东北区最大的毒//枭头子,这一去必定九死一生,苏启蛰为了保护苏妈妈和苏念安,听从组织安排,任由组织对外宣称他卧底失败,因公殉职,然后,开始了他的又一段卧底生涯。他原本以为,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就能回家团聚,但谁能想到这一去就是近十年,而且他为了接近毒蛇,手上染过血,又伤了脸、伤了声音。他不再是那个让秀月和念安引以为傲的人了,从医院出去,他得接受组织的惩罚,因为他杀了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陪他们走过余下的岁月,既然他们已经接受了他去世了的事实,那么就这样吧,何必再去打扰他们呢。但是,但是他又控制不住,他猝不及防在医院看到了池羽,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大儿子,他很想上去抱抱他。可他又很羞愧,他没有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他没有那个脸面去相认。他很矛盾,很纠结,他这辈子自认对得起这个职业,但却永远在辜负爱人、辜负孩子。他也有私心,他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活让他落下了腿疾,他想过到时候恳求上面让他功过相抵,到时候转文职也好,退下来也好,他想陪着家人。可孩子们现在过得这样好,是不是还需要个可能会拖累他们又没有尽过责任的爸爸呢?他心里很没底。还有秀月,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如果他这时候回去,会不会让她为难?这些都是问题,让他为数不多的勇气就此沉寂。“你没有资格谁还有资格?”池羽也说不出此刻什么心情,有些喜悦,但又有些责备,有些气愤。他大概能理解一些,但就是因为理解,才显得气愤。爸爸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明明是英雄,应该自豪地告诉自己孩子,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为什么要自卑?并且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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