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焰没说什么,但他觉得陆辞心气这么高,内心却又这么自卑的人,经历了这样的事,很难“重头再来”。顺着这个话题,秋鸿信问秋焰:“温遇河的案子已经结束这么久了,你有什么打算吗?”秋焰愣了愣,问:“什么打算?”秋鸿信说:“你的工作呀,还继续在司法所吗?还是考虑换个地方?”又说:“当然,我们都尊重你自己的选择。”秋焰还没想过这件事,但是这会被父母提起来,他觉得好像的确到了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司法所的工作没什么不好,他做得驾轻就熟,也因此,不想人生就此停在这里。他做社矫官,和同事们做社矫官,对矫正对象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每天都有人叫他社矫官,但他突然希望,这样的称呼只属于某一个人。他有些怔怔愣神,杨雁跟秋鸿信说:“你看你,心急了吧?我们小焰儿是个有主见的,他自己会决定,不用你催。”秋鸿信辩解:“我也说尊重他的选择嘛。”两人拌了几句嘴,秋焰抬头:“我会好好考虑的。”马上又到了春节,秋焰家里的春节跟上一年没什么不同,家里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老舅拍着秋焰肩膀问:“对了,我这儿又有辆面包车要退下来,你还要不要?这辆质量好,五菱宏光,本来还想拉去二手市场卖,你要的话我就不卖了,你直接拉走。”秋焰恍惚了一阵,说:“噢,那先不卖,等节后上班我问问那些矫正对象们有没有人需要的。”老舅说:“你对你这工作还真上心,上回那辆金杯现在还在开不?”秋焰说实话:“那辆车已经报废了。”那次被温遇河连夜压着极限开去洛城,后来他被捅得差点死了,车也扔在了海边,后来秋焰找了代驾把那辆金杯和他自己的车都开回澄江,结果代驾说金杯车已经彻底坏了。秋焰想象过许多次温遇河连夜追凶的样子,还想过,如果自己当时没给他这个“新年礼物”,是不是就不会引出这场让他不顾一切的追击。许多事情都不能以后世的上帝视角来评判当时的情况,未来怎么样,谁都无法预料。这一点令人无力,却也令人怀抱渺茫的希望。秋焰选择站在希望的这一边,新的一年,他很想对温遇河说,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希望我们大家都是。春节还没过完,司法圈又传出一个大新闻,枫山监狱在大年初二,监狱集体活动的当晚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很多人都在活动室里剁馅包饺子,结果一个犯人突然抢了厨师的刀砍了另一个犯人。砍人的那个是陆辞,被砍的是利江澎。利江澎身中数刀,大出血,被送往监区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死了。这件事让公检法的许多原本在休假的工作人员又要赶回去加班,秋鸿信都回了法院。利江澎突然被杀,上诉之路也就自然终结,忙活了几个月的律师天团就此解散,而秋焰了解到,陆辞对于他做出的行为供认不讳,毫无悔改,原本五年的刑期很可能变为无期。秋焰对这件事的感受就是震惊。同样是一腔孤勇,有人用它寻求真相,有人用它报复私仇。陆辞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毁了他的人生的不是利江澎也不是温遇河,只是他自己。利江澎死了,年轻时纵横江湖,黑白通吃,老了占山为王,为所欲为,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落幕。这件事温遇河迟早会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秋焰很想见他,跟他说说话,或者不说话,随便哪里走一走也好,就像记忆中沿着护城河散步的那个夜晚。他又等了三个月,终于等到温遇河的刑期结束。再不想见,出狱的那天去接他他总躲不过去。虽然,秋焰也不知道见到他时要说些什么,但肯定会逼着他正面回答,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见我,我喜欢你这件事真的这么让你讨厌吗?他只想要一个回答,为了得到这个回答,他计划去表白,只需要那人坦坦白白地给他一个真实的答案。想到要做这件事,秋焰内心有些激动并忐忑,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谁都不会知道,这半年来他有多煎熬。四月底,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雨,春雨伴着隐雷,秋焰很早就出了门。他预计好了时间,就为了能早早地等在监狱外,希望温遇河出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然而路上出了点故障,开往城郊的路上,车胎被扎破了,秋焰不得不在雨里自己动手换了只备用轮胎,浑身淋得落水狗一样,轮胎换好他坐近车里用纸巾抹脸,拉下头顶的镜子看了看,想,这幅样子去表白,实在是太倒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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