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倒是看起来一身轻松,物证有了,投案的凶手有了,姚父杀人的动机也很明确,无法再忍受吴方林长期对女儿的侵犯,怒起伤人。秋焰一直在派出所等到姚父的口供做完。那份新口供里,他描述了是如何从背后捅刀,这些都跟法医的检测报告吻合,而他带过来的凶器,尺寸和血迹都跟尸体对得上,派出所里人人都行色匆匆却又一片喜色,嚷着可以结案了。吴渭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秋焰打量他,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抱头痛哭的姚家父女身上,秋焰走过去跟他打声招呼,说:“有点意外。”吴渭点了点头:“其实我猜到了,小桃没那个力气,当时又在那个环境下……”吴渭的神情十分惋惜,甚至还长叹了一口气,说:“恶人行凶,到最后却往往是老实人来付出代价,不公平。”秋焰现在对吴渭的感触十分复杂,他无法将他视之为真正的坏人,却也压根就无法相信他,甚至连他的“演技”,秋焰也难以评判是好是坏,若说演技拙劣,他到目前为止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可若说演技高超,他让秋焰和温遇河都心生防备,这并算不得高超。在姚小桃这件事上,秋焰宁愿是自己想多了。人证物证齐全,警察当场结了案,认定姚父是杀人凶手,但鉴于他是为了保护女儿,以及吴方林多年来对姚小桃的侵犯事实,以及姚父的身体状况,秋焰推测应该会轻判,案件在事实清晰的基础上移交检察院,等待法院判决。这晚上留在看守所的人变成姚父,吴渭带姚小桃回村,临走时候姚小桃问了句秋焰:“秋老师,我爸这种情况,会被判死刑吗?”秋焰实话实说:“不会的,法官会综合考虑量刑,不是所有的杀人都是偿命。”姚小桃似放了些心,又看向吴渭,似乎即便秋焰以律师的身份说了这句话,但她还是要得到吴渭的肯定才会完全相信,吴渭这时点点头:“我们要相信秋老师的话。”姚小桃这才朝秋焰鞠了一躬:“谢谢秋老师。”夜色中,温遇河在街对面骑着摩托车等秋焰,姚小桃也看到了,她怔了怔,温遇河对她并没给出什么反应,而直接朝秋焰招了招手,秋焰走过去说:“姚小桃上次在村里跟我说,说她对不起你。”温遇河淡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她那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希望现在是清醒的。”听了这话,秋焰看向那个呆呆的女孩,觉得现在的她似乎也未必那么清醒。秋焰跨上摩托车后座,温遇河朝姚小桃和吴渭挥了挥手,轰鸣着走了。一件这么大的凶杀案就这么到了结局,虽然看起来要什么有什么,证据、供词全都不少,但秋焰总觉得这案子结束得非常潦草,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跟温遇河说起这感受,说:“就好像当年利宁那个案子,当做绑架案处理,绑匪证词什么都有,但其实事实根本不是如此,现在姚小桃这案子也给我同样的感觉。”温遇河神色淡淡,并未置一词,秋焰又说:“利宁有你在为他坚持,但吴方林这个人,除了他爹追着喊着要查真凶,其他人都恨不得快点结案,随便什么人是凶手都好,没有人关心这个。”温遇河点了点头:“杀死恶人的人,只会被奉为英雄。”秋焰突然觉得,如果有人真的利用了这种心理,那真是件可怕的事。吴方林长期侵犯姚小桃是真,根据温遇河这里早前的就诊记录,那么吴方林确凿无疑就是潜伏在碧水村的那个集体性|侵者,然而直到他死,碧水村也没有第二个受害人站出来指明他生前的恶行,那些曾经被侵犯过的,想必最多也就在背后唾弃几句,甚至庆幸,自己都不用露面丢脸,而恶人竟然就这么死了,真是天大的幸事。一个罪案结束,秋焰却感觉不到多少轻松,吴方林的死,似乎将他研究课题的方向推得更远了。从社会意义上来说,死了一个强|奸犯自然是好事,但站在秋焰的角度,这个做出恶劣行径的罪犯死了,他生前的罪行并未完全披露,恶劣的社会影响并未得到揭发,这样的死亡十分丧失“意义”,就好像,一个原本可以引发社会反思的重大案例,最后竟成了“哑炮”。人已经死了,更不会有人站出来,也根本无法再找到所谓“证据”了,秋焰心里被堵得厉害。他去阁楼跟林江涯通了个电话,精神不振地说了吴方林的死带来的消极影响,林江涯十分理解他的心情,但是这件事到头来连咒骂都找不到对象。放下电话,秋焰意识到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原本是为了研究碧水村的案例样本而来的,现在这个样本已经不存在了,他没有理由再停留在这儿,等这里发生的事情写成汇报文件给研究院后,他应该就要被召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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