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丢罢衣裳,捉裙踅绕到箫娘上头,朝身后努努嘴,“不是我多嘴,这席摸白也不是个人,儿子二十郎当岁,不说张罗着给他讨房媳妇,倒把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买回来自家当媳妇,一没当爹的样子,二也太好色了些。嗳,你叫什么?”
“只喊我箫娘罢了。”
“只喊我晴芳。”
二人相互声喏寒暄,箫娘说了到这里的来龙去脉,自然了,掐头去尾,省说了她勾引吴家老爷那段公案。这晴芳呢,也叙了她的身世家业,原来是这陶家家生的奴婢,如今配了府里的小厮,仍在这里伺候。
说得兴起,晴芳引她为朋友,替她嗟叹,“你也可怜,那吴家太太也不讲理,丢了东西,不说好好查检,一股脑赖到你头上,把你卖到这没出头的地方。”
箫娘拧着衣裳,水淅沥沥往浅溪里坠,一股污流西去了,只剩她两泓潋滟的眼波,“嗨,都是命,咱们做丫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咱们说话的地方?我到这里大半月,好在泠哥儿是个好的,会文章,有功名,少不得往后,就指望他了。”
“泠官人没得讲,自幼就聪明,要不是没个权贵帮衬,早就往衙门里混了个一官半职。”
说到此节,晴芳复叹,“这年头有才无钱哪样都别想。喏,那何家,他家的小公子也是位进士,如今补了咱们上元县衙门一个主簿的缺?为的哪样?为的就是他爹是应天府府衙里的推官!你们泠官人,空有才学,没关系没银子,如何当官呢?”
箫娘骨碌碌转着眼珠子,把衣裳丢进盆里,“等一等,总有些指望,你说是不是呀?”
“也不好讲,两京里多少闲置的进士?有了缺,人家也只能想起那些通关系走门路的人,哪里想得到你呢?”
细思来,箫娘有些灰心,只得勉强笑笑,“好歹先混着再说。”
闲叙欢谈间,比及日已西偏,墙影东斜,晴芳端着盆要进门,倏地给箫娘叫住:“嗳,我怎的不大见你家人进出?”
晴芳大咧咧一笑,“这是我家后门,跟何家一样的,正门角门都开在那头正街上,这里也就是下货卸东西的地方。我常出来洗衣裳,回头找你说话,啊。”
言讫旋进油漆鲜红的屏门内,独留箫娘端着木盆,将左右望望。两家皆是髤红油光光的后门,而席家却是黑漆斑驳的正门,可怜兮兮卡在当中,的确有些让人啼笑。
她的确对着晴光笑了,不屑的目光泄露了一丝艳羡,对着暖曛闪一闪。恰逢席泠归家,远处正好瞧见。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远瞩着箫娘似一尾淡色的鱼滑进门里,她单薄的裙像透明的鳍,和她夜里细细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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